房間內一片黯淡,充滿說不出的詭異氣味,香甜而腐敗。
“渙散了?要怎樣才能凝聚?”黑暗中,一個聲音忽然問。
慕容修怔了一下,隱約記起那個聲音似乎哪裡聽過。然而不等他發問是誰出手相救,另外一個聲音在黑暗中開口了,回答:“要靠皇天來引發后土內的力量——才能保住靈體不散去。”
前面那個聲音沉默了一下,微微驚詫:“皇天?難道后土本身的力量不會保護它的主人?皇天后土,不是對等力量的兩隻戒指麼?”
“后土的力量其實遠遜於皇天。”對方停頓了一下,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它的力量已經被封印了,根本不足以凝聚渙散的靈體。”
“誰封印的?”另外的聲音問,“誰能封印白薇皇后的‘后土’?!”
沒有回答,對話到了這裡彷彿不想再繼續,停頓下來。沉默。
“請、請問是哪位——”待得眼睛稍微習慣了房內的昏暗,慕容修開口詢問,隱約看到掛著重重錦帳的大床旁邊坐著幾個人,他看不真切,摸索到了燭臺、正待點起蠟燭,陡然憑空手臂一麻、燭臺噹啷啷飛了出去。
“別點。”黑暗中有人冷冷吩咐,嘩的一聲扯下帳子來,彷彿生怕一點點光照入。
慕容修猛然怔住,感覺莫名的寒意,他終於聽出來了——這個聲音!傀儡師?
“咔噠,咔噠”,黑暗中,彷彿有什麼走過來了,拉著他的衣角,慕容修詫異地低下頭,看到了黑暗中一雙奕奕生輝的眼睛,在離地二尺高的地方,詭異的對他笑。
“哎呀!”他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卻聽到房間裡另外一個聲音響起,有些詫異地問他:“你方才叫什麼?你推門進來的時候叫西京的名字?你認識西京?”
那是個陌生的聲音,慕容修估計著對方沒有敵意,點頭承認:“是的,他是家母的故人。”
“哦?”黑暗中彷彿有什麼來到他身側,居然輕的沒有絲毫的腳步聲,那個人披著一身斗篷,只有蒼白的臉露在風帽下,看著他,點頭,“你母親是——”
“紅珊。”黑暗最深處,另一個聲音淡淡替他回答了,“鮫人紅珊。”
蘇摩的聲音——慕容修一直對這個傀儡師有莫名的避忌,覺得那樣的人有“非人”的感覺,此刻黑暗中乍聽到蘇摩的聲音,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難怪你肯出手救他。”披著斗篷的人微笑起來,回了一句,伸出手拍拍慕容修的肩膀,“西京去哪裡了?我想見他。”
慕容修怔了怔,搖頭:“不知道,我早上醒來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他人了。”
“呃,西京怎麼變成這樣吊兒郎當了?”身側那個人微微詫異,“有正經事的時候跑得人都看不見!難道真的喝酒喝得廢了?我出去找找他。”
重重的簾幕被拂起,床上宛轉著一堆白,宛如融化的初雪,居然在黯淡的室內發出奇異的微光,隱隱看得出曾是一個人的形狀,緩緩凝聚。傀儡師放下帳子掩住,忽然間站了起來:“真嵐,我出去找皇天,你留下!”
門在他眼前重重關上,房間裡陡然回覆到了一片漆黑,慕容修莫名其妙地站在那裡,都沒有發覺那個傀儡師是如何從這個房間裡消失的。
“果然……是這樣的啊。”黑暗中,彷彿有什麼感慨,真嵐陡然吐了一口氣,喃喃。
“呃,難得看見他這樣熱心。”慕容修想起天闕上那個袖手旁觀的冷血傀儡師,不自禁感嘆了一句,對黑暗中身邊的人道——憑直覺,他也感到這個叫做“真嵐”的人,遠比蘇摩要好相與。不過,總覺得“真嵐”這個名字非常熟悉……似乎、似乎母親在講起雲荒往事的時候,對他提過?
他在一邊苦苦回憶,然而旁邊披著斗篷的男子許久沒有說話,嘴角慢慢有了一絲苦笑:“哪裡……他是因為害怕而已。他怕自己一個人呆在沒有風的黑暗裡,會被‘鏡’中‘惡’的‘孿生’控制、不知道作出什麼事來吧?”
“啊?”慕容修似懂非懂,有些詫異地看著旁邊的人。
真嵐已經沒有再和他說話,來到榻前撩開帳子,俯下身去看那一灘融化的白雪。他的右手停在上方,忽然間白雪中一縷微光閃爍,應合著他手上的力量,噗的一聲跳入手心。
一枚銀白色的戒指,雙翅狀的托子上、一粒藍寶石奕奕生輝。
“皇天?!”珠寶商人脫口驚呼,看向披著斗篷的人和榻上那一堆奇異的白色。
真嵐將戒指握在手心,似乎在傳遞著什麼力量,榻上那一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