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身體緊貼溪底,伏住不動。
腹中開始咕嚕嚕地叫了起來,昏昏沉沉的元雪晶猛然驚醒,感到吸入的空氣已不再灼燙,彷彿已帶著一絲溼潤,她下意識挺起身子,站了起來。
周圍火已熄滅。頭頂天空黑沉沉的,點點冰涼的水滴灑在臉上,精神斗然一振。原來不知何時,天上飄起了綿綿細雨。她抬頭向西望去,天際間被火光映得通紅,但面積比想象中要小許多,看來在細雨的柔情中,翻卷的火龍已止住了烈烈的狂暴,收起了性子,過不了多久,猖狂的它就要緩緩離去了。
她呼喚數聲,無人應答,心中在一瞬間,悲哀無限,難道這些人逃過了火災,卻逃不過濃煙、火熱的洗禮?
她依著入水前的位置,細細尋去,首先從水中拎出小魚、小蝦兩個丫頭。當她感受到她們的呼吸時,激動得差點喊出聲來。
好在上天保佑,這些人只是昏了過去,性命無礙。只是海豔菲、“石門五醜”傷勢較重,經過這番磨難,情況有些不妙。
摸摸他們滾燙的額頭,元雪晶大感焦慮。“石門五醜”雖然奇醜無比,但兄弟情深——生死關頭能做到不棄不離,說來容易,又有幾人能真正做到?儘管身體疲倦不堪,飢餓交迸,元雪晶還是強打精神拎起四醜,小魚、小蝦一個背海燕菲,一個頗不情願拎起一醜,停停歇歇,蹣跚下山。
***
麗水河北,臨川府。
孤冰雁、客玉涵搶渡麗水河,買上兩匹馬,一路急趕。
“雁姐姐,你說雪晶姐姐是不是又回去了?我們緊跟她出來,又一刻未停地追趕,按理說早應該追上她了。”客玉涵一勒馬韁,稍稍放慢速度。
孤冰雁微微皺起了眉頭,“依雪晶的性子,她一時之間是不可能想開的。也許我們與她走的不是一條路,追岔了。等到了臨川府城,我們停下來,好好找尋。”
“臨川府這麼大,我們瞎撞一氣,如何能夠找到?依我之見,不如我們先回去,等雪晶姐姐想開了,她自然會回去的。”
孤冰雁心中一動,“先時自己一廂情願,只想著雪晶肯定要回東狄,根本未做他想,腦中也只有一個念頭,往北追。可是依雪晶的脾氣,她是否真如自已所想的要回家?”她沉吟不絕,手上不自覺使力,那馬一聲長嘶,停了下來。
“雁姐姐,你想通了?”客玉涵停住馬,臉上露出幾分喜色。
“這丫頭,才離開幾日,就想了。”孤冰雁瞧向客玉涵,眼睛帶出戲謔的笑意。
客玉涵眼中一抹羞色閃過,“我是想大哥了,那又怎樣?難道雁姐姐不想?”
“好個聰明的丫頭!”孤冰雁暗讚一聲,能從她的眼中讀出她心中所思,客玉涵察言觀色的本領真是很有一套。
“到得臨川府城,我們細細打探一番,如真沒雪晶的訊息,我們便趕回去,如何?”
“就依姐姐。天快黑了,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趕路,要不然城門關了,我們可就慘了。”
夕陽西下,群鳥還巢,聲聲馬蹄碎。
“雁姐姐,怎麼還沒到,還是再向路人問問吧。”客玉涵見夜幕沉沉,四野空寂,心中有些不安。
“你不是問過了嗎?再趕一程也許就到了。”
“可你看,遠處黑壓壓一片,燈火寥寥,哪有半分大城的影子。”
“那就問問吧。”
好不容易,截住一個行人,一問之下,才知臨川府城離此還在百里之外。
客玉涵情急之下,對以前的指路人狠狠咒罵幾句。問清前面二十里有家客棧,兩人翻身上馬,再赴征程。
因為皇帝要南巡,官道重新修繕一新,平坦結實,馬蹄踏上,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響,在這傍晚時節,顯得分外清脆。可惜兩人所乘馬匹皆是一般,經過一天的奔跑,人還能支撐,馬卻已疲憊不堪,速度越來越慢,到得後來與其說是跑,倒不如說是在走。
沒有辦法,只好下馬,牽著步行。
因為有馬拖累,不能放步急奔,前行速度大受影響。依客玉涵的意思,乾脆將馬丟置一邊,以加快速度。孤冰雁生在屬半個馬上民族的北卑,對馬有著特殊的感情,說什麼也不同意。客玉涵不得已壓住性子,一步步向前挨。
元雪晶沒追上,馬不爭氣,客棧又在可知難及之處,兩人不得不在飢渴交加之下,挺著疲憊的身體趕路,卻是倒楣。
然而倒楣之事還沒完。
不遠處,黑壓壓一片,應該是片樹林。有若斷若續的爭吵聲從中傳出,孤冰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