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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子又似騰空而起,耳邊風聲呼嘯,眼前白雲翻飛,往下一看,只見群山巍巍,江河橫流,自己正如流星一般,飛也似的從天落下,空中罡風襲體,徹骨生寒;寒意方生,突又立在風雪之中,四野茫茫,只有雪舞風吟。

梁蕭血冷如冰,發足狂奔,抗拒寒意,奔出不知多遠,地皮忽地震動,發出巨雷也似的悶響,剎那間,大地迸出一道裂縫,數百丈的火舌狂噴而出,熾烈無比。梁蕭汗出如雨,心膽欲裂,想要說話,但口舌焦枯,叫不出半點聲音。這一冷一熱,讓他幾欲癲狂,忽見遠處人影晃動,急忙奔上,卻見一對男女,在火中笑語晏晏,並肩而行。梁蕭認得清楚,又驚又喜,失聲叫道:“爹,媽!”文靖、玉翎卻不理他,只顧談笑。梁蕭又哭又叫,狂追不捨,卻始終無法接近。

追了一陣,那二人突地停住。梁蕭大喜,一把拽住文靖衣服,放聲大哭,哭了兩聲,抬頭一看,迷濛中,只見拽住之人黑袍如漆,面若白紙,不是蕭千絕是誰?如此乍喜乍驚,梁蕭心力交瘁,驀地大叫一聲,兩眼發黑,便要昏厥,忽覺背後一緊,有人將他向後拖出,眼前幻象盡消,唯有松石人像,無聲矗立。

梁蕭好似與人鬥過千百招,撲地坐倒,氣喘如牛。回頭看去,只見花曉霜面帶關切,看著自己,四周再無一人,不由奇道:“只有你麼?”花曉霜還未說話,忽見左方的司馬遷像緩緩西移,班固像則往南移。心中一驚,拉著梁蕭道:“快走,快走。”梁蕭方自奇怪,耳邊突地傳來金戈鐵馬之聲,眼前一迷,頓看到屍山血海中,巍峨宮闕紛紛崩塌,頃刻間化作焦土,此時左臂又是一緊,幻象消失。花曉霜驚魂未定道:“好險,我也幾乎陷進去了。”她拉著梁蕭忽東忽西,行了十來步,坐到一座小山下道:“此地乃是‘太史境’的陣眼,可呆小半個時辰。”梁蕭忍不住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花曉霜看他一眼,幽幽地道:“咱們被困在‘兩儀幻塵陣’裡啦!”梁蕭望了望四周陣勢,忽然想起父親講過的故事來,恍然道:“難道這些石像是八陣圖那樣的陣法?”花曉霜點頭道:“不僅這些石像,這裡一草一木,都種得很有學問。你方才是不是感到忽冷忽熱,那是因為陷在了以鄒衍為樞紐的‘陰陽境’裡了。”

梁蕭撓頭道:“但曉霜你怎麼也進來了?”花曉霜道:“我見你陷進去了,想拉你回去,誰知一不小心,也跟著陷進來了,幸好我以前看過書,知道若干變化。”她撿了一顆尖石子,在地上劃出不少奇特符號,寫了又抹。梁蕭看得奇怪,道:“曉霜,你在幹什麼?”花曉霜道:“我在推演陣法。”梁蕭奇道:“你還懂這些?”花曉霜嫣然一笑,道:“我平日呆在家裡,除了看書,沒別的事兒,這陣法啊,都離不開書上的學問。”

梁蕭一想,又問道:“曉霜啊,為何我看到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花曉霜細眉微顰道:“我也是聽奶奶說的,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聽說這‘兩儀幻塵陣’名為幻塵,實能夠以人心變化,幻化紅塵永珍,若在陣裡陷深了,心裡想的,便能在陣裡看見。心思越浮躁的人,越容易生出幻象,經歷晦明、驚傷、休慼、苦樂、悲喜諸般滋味,以致瘋狂。到底為何,我也說不明白,但聽奶奶說,陣裡玄機由人心引發,若有人一念不起,即使不明陣理,也能透過。不過這等人萬念皆空,好比仙佛,就算透過了,也沒害處的。”

梁蕭想了想道:“為啥天機宮要藏在這麼隱蔽的地方,還要設這種陣法?”花曉霜道:“聽爹爹說,我們唐末的時候就來了。”她邊說邊寫,竟然毫不滯澀,梁蕭瞧得暗暗稱奇,只聽她道:“那個時候,滿天下許多壞人都在打仗,一打就是一百多年,他們到處殺人放火,燒燬書籍,不僅死了許多人,前人留下的學問也被他們毀掉啦。”

她想象當時悲慘情形,心中悽然,眼圈微紅,向梁蕭道:“蕭哥哥,我總不大明白,為啥那些壞人要那麼做呢?”梁蕭本來問她,哪知她反問回來,一怔道:“我想啊。起初有許多你這樣的濫好人,大家都很平和,不爭吵打鬧;但突然出現了一個我這樣的壞人,我欺負你,搶了你吃的穿的;你要活命,只好也去搶別人,別人又搶別人,於是,滿天下都是壞人了;後來,壞人發現兩個壞人比一個壞人強,於是他們又你一夥,我一夥,大家群毆;群毆的人越來越多,然後就開始打仗,殺人啊,放火啊、搶東西啊……”他說到這裡,想不出還有什麼壞事可做,只好打住。

花曉霜想了想,搖頭道:“你說得不對。”梁蕭道:“怎麼不對?”花曉霜低頭算了幾筆,道:“我才不會搶人殺人的。”梁蕭冷笑道:“你不搶別人,就只有餓死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