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的音樂,卻——惟獨沒有我這個人。”
綠柳目瞪口呆。片刻之後才說道:“可是——可是,他——最煩惱的時候,就會上您這裡來,聽您彈琴——現在整個鄯城縣,都知道您是他的人了……”
遊紫憐微微一笑。手中的琴停下,她看著綠柳:“這樣……不是很好麼?有他做我的擋箭牌,我至少能過一陣安閒的日子……”
遊紫憐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她說不下去了。
遊紫憐來到鄯城縣,已經整整兩年了。
兩年前因為救了一個不該救的人,遊紫憐被判處了死罪,正當她絕望的時候,卻聽到了判決,她居然沒有被判為反賊的同黨而一起處死,而被判處了流放。
而且,被流放到了鄯城縣。
臨行前夕,風行烈前來相送。那時,風行烈的女子身份,已經鬧了個人盡皆知。好在風行烈的功勞夠大,皇帝陛下雖然看破,也極為寬容,就是奪了她的官職,叫她回家照舊做小姐。
與風行烈相見,風行烈才告訴:當初是玉同塵向皇帝求情,才保全了遊紫憐一條性命。而遊紫憐被流放到鄯城縣,卻是風行烈做了手腳,賄賂了相關的官員,將遊紫憐流放到玉同塵的地盤去。遊紫憐萬萬想不到居然是玉同塵救了自己,難免要十分感激。
被流放到鄯城縣之後,因為身在妓籍,就進了鄯城縣的天香樓。這天香樓與尋常地方的妓院有些不一樣,那龜公老鴇,對妓女竟然是非常客氣。遊紫憐又是有名望的妓女,那老鴇更是將遊紫憐當做了寶貝。然而寶貝管寶貝,該接客的時候還是要接客的——遊紫憐不免有些煩惱。
那一天,遊紫憐對著古琴訴說心事的時候,門簾響動,居然有人就這樣進來了——下面的老鴇龜公,居然都不曾將人攔下來。
那是一個面如冠玉的少年郎。
那少年,徑直走到古琴邊上,跪坐下來。閉著眼睛,靜悄悄的聽了半日,才站起身來,離去了。
臨走的時候,他說了一句:“謝謝你,遊姑娘。”
就在那少年說出“謝謝你”三個字的時候,遊紫憐臉上的淚珠,如珍珠一般滑落。
那少年不是別人,正是玉同塵——遊紫憐見過的玉同塵。
此後,玉同塵隔上十天半個月的,就會來一趟。或者說,當玉同塵煩惱的時候,他就會來一趟。
遊紫憐就燒上一爐清香,跪坐在古琴後面,為玉同塵撫上一曲。或者兩曲。
偶爾也會說兩句話,但是都很簡單。
玉同塵有時會跪坐聽琴,有時卻徑直胡坐在椅子上。有時卻是乾脆閉上眼睛——假寐上半個時辰。但是當琴聲停住的時候,他必定會睜開眼睛——然後,走人。
所有的人都因此將遊紫憐看做是玉同塵的禁臠,但是幾乎沒有人知道,玉同塵來遊紫憐房間——只是聽琴。
其他的事情都沒有做,甚至連話都沒有多說。
遊紫憐微微苦笑,天下的人,都將我看做是他的女人——可誰又知道,我們之間,只是君子之交,寡淡如水?
只是——遊紫憐的眉頭微微皺起,他有心事,有很大的心事——
我能給他稍稍化解一番麼?
想起那三個商人帶來的江南女子,遊紫憐的嘴角,卻是不由浮起了微笑——
玉大人廣開商路,用各種各樣的法子來刺激商業,也讓商人們掙夠了錢。只是很多商人們不知道,玉大人並不愛錢,也不愛女人——
那商人,一定要吃閉門羹了。
可憐的商人。
不過,玉大人最近到底弄出了什麼花招,會使這樣一個商人,花大價錢來行賄呢?
正文 第一章 大興商會(下
江南富商胡萬三,這是第三次來鄯城縣。上一次來鄯城縣是四年前——不過來到鄯城縣的時候,他幾乎連縣衙也找不到了。
鄯城縣的縣衙,早已不是過去的形貌。縣衙門口,開闢出了好大的一塊空地,那是給人停車馬的;邊上還有一串棚子,那是賣小吃的。
縣衙大門是新油漆過的,散發出桐油的清香氣味。不過用的不是鮮豔的紅色,卻是無色,保留著原木的古樸。門前的大石獅子,也被人重新刷洗過,過去的汙垢一掃而空。
那牆也重新粉刷過了,那片白色,讓人看著歡喜。
站門口往裡面看去,就看見不是青磚地面了,卻是一片灰黑色的平整地面,看上去,似乎整塊地面都是一整塊石板一般,竟然找不到一條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