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氣息,眼前似是有幻影閃過。那些沉睡在腦中的記憶又一次泛起了。
實際上,那些破碎的記憶早在往日的顛沛流離中記不清了,他也不想再去回憶曾經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可不知為何,心中的憤怒卻燃燒起來了。那種怒意就像是地殼下的熔岩。沉默地穿行在黑暗裡,看不到火光,卻燒的人想要發狂。
可他就連這一份狂怒應該對準都不知道。
“喂,大叔,我們分頭走吧。”
他忽然輕聲說:“薩滿,其實給了你另外的任務吧?”
屠夫沉默,並不回答。
“他早就知道議院控制了阿卡姆精神病院,對不對?他放任我來探索這裡,就是要我搞清楚,這裡究竟在發生什麼。
他讓你跟我來這裡,不是讓你保護我,是為了讓你殺掉他的敵人。除了教授,還有議院的人。”
少年靜靜地看著他:
“——對不對?”
在少年的凝視中,屠夫沉默,沒有回答。
葉青玄忍不住撇嘴,
“塞頓大叔,你這麼老是裝樣子,也不是辦法啊。”
屠夫愣住了,眼神終於變化,從兇惡到陰沉,再變成猙獰。
可少年只是看著他,直到他許久之後,面具之下傳來煩躁的吐息:“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總不能指望我忽然之間就一個曾經追殺過我的人聯手吧?”
葉青玄攤手,“我總得調查一下。”
“靠著一天的時間?”
“其實不止。”
葉青玄說,“實際上,從我發現自己竟然能從絕不失手的屠夫手裡逃走之後,我就懷疑你對我手下留情了。
後來每一次回想,都覺得疑點不少,我不覺得自己強到能夠逃出屠夫的追殺。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
——屠夫放水了。”
“……”
‘屠夫’,或者說塞頓,無言以對,只是沉默。
“……只要連上這一條線的話,很容易就想明白了。畢竟我的朋友蠻少的,而且像你這樣體格的人也不多。
我還是很感謝你放了我一馬的,畢竟當時我真的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葉青玄歪頭看著他:“不過,你出來撈外快,老闆他不知道吧?”
“……”
沉默中,碩大的馬頭面具之下,塞頓的表情一定變得很難看:
“他媽的,滾滾滾!”
他煩躁的將骨鋸砸在地上。砸出了一道裂痕,最後看了葉青玄一眼,掉頭走了。
可在他的背後,少年凝視著他遠去的背影,忽然高聲喊:
“——塞頓大叔。”
“嗯?”塞頓回頭。
“注意安全。”
少年輕聲道別。
屠夫冷笑起來了。
“應該注意安全的不是你麼?”
他頭也不回的揮手:“放心,看在老費的面子上。你死了,我會給你報仇的。”
“哦哦,那可真是太好了啊。”
少年的聲音從背後的遠處傳來,漸漸的聽不到了…
屠夫緩慢地穿行在黑暗中,順著風中傳來的血腥味道向前。
按照僱主交給他的地圖,他要穿過了走廊,踏了階梯,穿過第三手術室向右拐,攻破第六大廳。然後乘著升降臺向下,一直落到中央機關。
——一路之上,所有地方都毀掉,所有有關血祭的資料都燒掉,所有的活的東西都殺掉。
敵人包括黑手黨麾下的暴徒,醫院原本的看守者,議會的爪牙,還有被他們僱傭的……黑樂師。
在沉默地前行中。屠夫的腳步忽然一頓。
頭頂上的慘白燈光一陣閃爍,面前緊閉的門扉後傳來一陣嬰兒的哭聲。在鐵門之上。銘刻著第三手術室的金屬銘牌已經生出了鐵鏽。
手術進行中。
在鐵門之下的間隙中,泊泊的鮮血無聲地滲透出來。
在嬰兒的啼哭裡,空氣中飄蕩著幽靈詠歎一般的輕柔歌唱,宛如死去的女人在地獄裡凝視著人間,發出悲鳴和尖嘯。
沉默中,屠夫無聲地推開鐵門。看到遍地鮮血。
慘白熾烈的燈光之下,有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影背對著他,小心翼翼地將一串內臟浸泡在防腐的溶液中,謹慎又仔細的地收拾好了每一個收尾,最後將掏空的嬰兒丟進垃圾簍裡。
他轉過身。口罩之後的眼瞳看到了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