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篡改歷史教科書,卻無法改變歷史事實。
當我突然再次意識到我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農民,我是一名和李昌威一樣的盲流的時候,我的心裡豁然輕鬆和開朗起來。我們本來就不應該像他們那樣思考,我們有自己的思考和想法,也必定有自己的辦法和解決之道!
電光火石之間,楊文峰用自己的腦袋想出了屬於自己這個階層的方法!在剛剛稍縱即逝的念頭突然回到他腦袋的時候,由於興奮也由於驚恐,他喊出了一聲,並不自覺地用腳踢了前面的隔音玻璃。
旁邊同樣在沉思的許徵部長只是詫異地轉頭看著他,前面座位上的司機和特警可是嚇出一聲汗。部長馬上按下通話鍵,告訴他們沒有事,車子繼續向醫院開去。
部長轉頭盯著他,他一定奇怪這時的楊文峰臉上怎麼會有微笑。不過城府很深而且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地位的國家安全部部長許徵並沒有追問。
當然不追問並不意味著他不想知道,但作為國家安全部部長,他擁有各種方法和手段去搞清楚你做過什麼,正在做什麼和你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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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看完周玉書後,部長表示可以派一部車把他送到他想去的地方。楊文峰立即搖著雙手,說他想走走。之後,他不再理會部長探究的眼神,快步離開醫院。
一走出醫院,新鮮空氣撲鼻而來,楊文峰這才真切感覺到,這段時間不但活得不像自己,而且竟然連新鮮空氣也沒有感覺到。看不到盲流,但他並沒有感到多少失落,他仍然知道哪裡可以找到他們。如果以前的傳言和李昌威告訴自己的事情沒有錯的話,找到盲流也就找到了自己的外甥李昌威,找到了李昌威也就找到了對付‘致命武器’和‘決戰境外’的利器!當然,他還不能確定李昌威是否有這個能力,不過馬上就知道了。
他回家換上一套旅遊的便裝,簡單收拾了行李,然後下樓到銀行裡,從自己和王媛媛合開的銀行賬戶中取出三十萬元現金,用報紙包成三捆後塞進揹包裡,出發了。
由於平時盲流集中的新市等區街道上只有寥寥不多的盲流,而且以老弱和女性為多,楊文峰坐計程車來到了廣州西北郊區第六號垃圾處理站,計程車司機看到遠處成堆的垃圾和漸漸濃烈的臭味,停下車,不願再向前開。楊文峰只好下來走。他忍住難聞刺鼻的臭味,十分鐘後進入垃圾山。果然沒有錯,這裡和李昌威向他描述的一樣。他向一位不認真看就分不出性別的人招了招手。那個人從垃圾堆裡走過來,原來是個中年漢子。
“喂,我是新來的,有啥子好介紹?”
那漢子擦了擦臉,露出眼睛和鼻子,打量了楊文峰幾眼。
“你不想到這裡吧!大家都走了,不過,我想這裡總得有人,我在這裡等他們回來呢。”
楊文峰這才發現,垃圾山下的一排排小房子裡沒有什麼人氣的樣子。
“到哪裡了,你可以介紹一下嗎?”
“我哪裡會介紹,不過你去自己看吧。”漢子說完就朝小屋走去,楊文峰正在不解的時候,那漢子回來了,手裡拿著一本油印的小本子,衝楊文峰和善地笑著說:“這本《盲流指南》送你,最新的,我都看了兩遍,記住了!”
楊文峰一時之間很有些激動,他伸出兩隻手,接過來。這是他第一次看見《盲流指南》。這本盲流的刊物在全國出現已經有好幾年了,而且是李昌威最早編寫的,可是自己從來沒有想到要去找一本,翻看一下。他心裡有些愧疚。昌威一定希望自己認真看一下這本東西,但那孩子卻沒有直接說出來。自己應該早就請他要一本看看的。
他順手翻開手裡的《盲流指南》,印刷得相當粗糙,而且字很大,可是看了幾頁,他發現還挺像回事的,第一頁是目錄,從目錄上看,共有二十頁的小冊子前十頁都是盲流們最關心的資訊,例如便宜住宿,建築工地地址、修路集合地以及各種各樣的重體力髒活的招工資訊等,緊跟在後面的五頁,則是所謂民工們自己的投稿,什麼題材都有。最後的五頁,好像是讀者文摘和一些評論。楊文峰翻到最後一頁,又檢視了封底,結果沒有看見地址什麼的。於是開口問:
“這是哪裡來的?誰送來的?”
“也沒有誰送來,大家傳來傳去,不一會就有了一本了,拿不到的大家互相傳閱。”
“那這是誰寫的,誰編的?”
那個垃圾漢子猶豫了一下,臉上晃過一絲警覺。“咱也不知道,不過好像大家都可以寫,都可以編,如果我這裡缺人手了,我就說一聲,結果很快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