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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蔣沐臉上還是笑,就像我踩的不是他的腳似的,他摟著我的腰伴著留聲機的調子轉圈,我有些不適應,他卻說:“不錯,跳得蠻好。”

“青瓷……”轉了兩個圈他突然喚我的名字,我抬眸看他,他不多說話,只是又喚了一聲:“青瓷……”

他的聲音讓我有些失神,斜眼是天邊隱隱約約依舊絢爛的煙火,而喧鬧離我早就遠了,我這裡只有清歡的曲調。他的臉看起來還是那麼俊美,那麼溫柔。

我隨他轉圈,耳邊是留聲機低沉的曲調,而心卻不在腳步上,嘴裡念起了戲詞:

“ 半邊鈿盒傷孤另,一股金釵寄遠思。 ”

“ 臨別殷勤重寄詞,詞中無限情思。 ”

“ 誰知道比翼分飛連理死,綿綿恨無盡止。 ”

唸到此處我想起《長生殿》裡的痛楚,便是相愛又如何,有緣無份是枉然。紅顏凋盡,春光怎能乍洩,君王無情,苟活安能斷思緒……我聽別人說,紅軍已逼近南京,這個年卻還安穩……我抬眼看蔣沐,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輪廓明明那麼深那麼分明,卻越看越是縹緲,越看越是朦朧。

“蔣,蔣沐。”我輕輕叫了他一聲,手指忍不住攀上了他的臉頰,觸到他溫潤的肌膚時我才覺得這是真實的。真實到想要流淚。

我來不及收拾傷感與激動,蔣沐一把把我摟在懷裡,我在失措中又踩了他一腳,他絲毫不在意,只管摟著我,那麼用力,像是想把我按進他的胸膛裡,做他的骨中骨,肉中肉。

他不說別的,只是不停地念我的名字———

“青瓷……”

“青瓷……”

“青瓷……”

此地沒有喧鬧,煙花爆竹在遠方,他的一聲低低呢喃是在放爆竹,他點燃,然後扔在我的心上。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七章 恰似春水向東流

年關漸漸過去,氣氛漸漸冷清,但氣溫卻逐漸上去。不過尚且還有一絲餘留———聞得到臘梅花的味道。

戲班子少了年關的忙碌,繼續排起新的戲,或者練習一些舊戲。我是不變的,師哥對我說,你就把你自己當楊貴妃就行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千漣往我們這邊瞟了一眼,我明顯的看到他那輕蔑的眼神,但我現在已經不想和他鬥氣了,有時候想想以前,覺得當時鬥嘴的樣子真是好笑。實際上對著千漣我是笑不出來的———總看得到他耳邊的疤痕。

要是說年華錦瑟,我看是七分假三分真,就算是七分真三分假他弦也有個斷的時候吧。就算再續也不如原來的好,就像是千漣臉上的疤,就是鬢花能遮得嚴嚴實實的,下了臺還不是一張破了像的臉。

到頭來再放不開又是何必。

蔣沐讓肖與凡來接我,說去吃飯,但戲樓那邊唱戲又不得空,我沒辦法就推了。誰知道這一推就是多日不能見面。

我給他打電話要不是下人接的,要不就是肖與凡接的。見不到他人的原因都只有兩個字。他忙。

想起年關的種種心裡沉澱出一層蜜來,無論當時感覺是悲是喜,好歹他想和我在一起,這比千言萬語還來的實在。

又過了幾日肖與凡來了,開著車來送東西。肖與凡看見我,說:“這是從一家古董店收來的玉雕,少將吩咐我給你送來。”

我接過那四寸的檀木盒子,開啟來看,一隻綠色通透的玉柱鑲在柔軟的黃色綢緞裡,是楊玉環的雕像。我都沒有摸一摸,直接把盒子扣上。

肖與凡看了一眼我合上的盒子,又說道:“少將還帶了話,說近來天氣雖然轉暖,但夜裡依然涼,多穿件衣裳什麼的也不多麻煩。”

這倒是關注我的話,不過我可不想聽代口的話,他以為他是皇上不成,還要代口諭。我把盒子推給肖與凡,笑道:“我想讓肖副官幫個忙,麻煩您回去和他說,這東西太貴重,我受不起。”

肖與凡眉毛動了一下,估計是看破了我的心思,也不多少什麼就接過了盒子,我以為他要走了,誰知道他拿了盒子卻也沒動。我以為是蔣沐還帶了什麼“口諭”,他卻說了自己的私事。

“柳老闆,我話也不多,我只是想問個明白,千漣一直厭惡你,你們可是在從前發生了什麼?”

他問的很直接,我愣了一下,轉而又笑了。我笑著打量肖與凡,他也就二十二三的年紀,長得不同蔣沐帶著紈絝,看起來略有幾分嚴肅的氣質,也有本事,年輕有為,算起來也算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怎麼就偏偏看上千漣那怪脾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