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安全,我師兄弟們出去就安全了?他這個人啦……果然是除了我就不多想想別人。
蔣沐伸手握住我的手,淡淡的溫度傳來如同三月日光。窗楹裡的格子把窗外淡淡的日光割成方塊,從玻璃上穿過來,在蔣沐背後鏤下束束陽光,蔣沐目光溫柔,緩緩道:“從襁褓中的嬰兒,到出國讀書,到回國後戎裝著身,這麼多年,我從來不會去算日子,偶爾回想一下從前,再看看現在,雖然步步高昇,加官進爵的,但至於所謂的生的意義從來都感覺不到。後來我思索著大概是我從不表露真心,幹我們這一行的,外面打窩裡反太多,表露真心就死得快……呵,青瓷啊,你說我好歹也是個表面風光的成功的男人,怎麼就攤上你這種人。”
他的後一句話和前面的話完全不搭調,我想他總歸要說個承上啟下的句子吧,果然,他摟我入懷,說道:“啊,能遇著你真好。”
我心裡咯噔一聲,然後開始瘋狂地跳。明明在一起這麼久了,卻是無論是他的甜言蜜語還是樸實無華的話,都讓我心動,都讓我忘乎所以。
作者有話要說: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快完了快完了,開新坑開新坑
☆、第五十九章 玉帶飄飄血上沾
雖然說答應了蔣沐若是要離開南京我願意和他走,但心裡卻忐忑得不行。
走走走,說的容易,東西要不要都無所謂,人不要怎麼捨得。而局面是越來越亂了,現在局面太過分明,共。產。黨就要駐在長江邊上了,無論最後一戰打不打,輸贏都是分明的,打,只會白白死人罷了。
但時常看見小六子和那些孩子們裝模作樣的討論,把那些看戲的老頭子們說的話重複一邊,說我們就等著解放吧,打仗的時候千萬要躲在房裡別出去,不然啦,子彈就會把腦袋穿個洞!
他說的時候還張牙舞爪的,把食指伸出來,感覺他手上真拿著一把槍似的,往對面的孩子頭上一戳,叫道:“砰!”別的孩子連忙把脖子往裡面一縮。
小六子哈哈大笑,一副得意的模樣,然後說,怕什麼,你別出去就沒事,我和你們說,他們說共。產。黨好得很,進城不會搶老百姓東西,看見老百姓捱餓還會給老百姓東西吃。
有個孩子支支吾吾半天嘟囔,那關我們什麼事,我只想還能唱戲就行了,不唱戲才沒飯吃。
當然有戲唱!小六子做出信誓旦旦的模樣,師父說了,哪朝哪代不唱戲啊,哪朝哪代不聽戲啊,從有戲開始就少不了戲了!所以說…………
“這個你倒是知道。”我說道。
小六子揮舞的小手一頓,渾身一僵,緩緩回頭來看著我,搓了搓方才毫無收斂的手,怯怯道:“三師公……”
我掩住心裡的不舒暢,笑了笑,在廂位上坐下,問他:“昨天讓你背的戲詞你給我背一遍。”
小六子十個手指亂勾一通,慢吞吞地背:“園林春無少,咋自乍洩,昔日鴛鴦玉砌樓,白鷺……白鷺……白鷺……”
小六子額頭上都流下汗來了,我問:“白鷺什麼?”
“白鷺……”他念了半天也背不出來,手卷成拳緊緊地捏著,低著頭滿臉通紅,那樣子,活像我小時候背不出來戲詞時候的樣子。
“手拿出來。”我淡淡道。
小六子渾身一顫,顫顫巍巍地把手伸出來,然後攤來手掌,露出被兵器磨出了繭的手心。才這麼小,就有繭了……
小六子手心一涼,然後他慢慢睜開眼,看著我放在他手心裡的錢嚇了一跳。
我微微揚了揚嘴角,說:“今天就不罰你了,只是以後小心著說話,不是什麼話都是可以隨便說的,好好揹你的戲詞就行了,這錢拿去你和他們買幾塊糖吃吧。”
以為要挨的小六子又驚又喜,忙說“謝,謝謝三師公。”
看著一群孩子離開我心裡默默嘆了一口氣,轉頭正看見師哥在脫戲袍,過去幫他脫下袖子,一面假裝不經意地問道:“葉先生什麼時候回來?”
“他麼,”師哥把脫下來的戲袍抖了抖,然後搖頭,“我不知道,估計等他們進了南京城就回來了吧。”
那個時候啊,等那個時候也許我就不在南京了,難道此生都再見不到葉先生麼?
我心裡發涼,師哥在一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心裡各懷心事,師哥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待會兒你個我去看看千漣吧……總歸要去看看的。”
千漣一個人住在外面基本上是不回戲園子的。白日裡只能在戲樓見他,而看見他他一般也沒有什麼要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