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漁陽顰鼓動地來
葉先生側過頭看我,“青瓷?”
葉先生提著公文包,深色的西裝穿得舒展,還繫了領帶,看樣子要去哪裡。看來也在葉先生這兒待不久了,那隻問問那個學生就回去。
葉先生站過來,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我道:“我就是想問問昨天那個學生的情況。”
“那個學生……”葉先生扶住眼鏡,鏡片反出一道白色的光,“他現在在醫院,輸了血,已經沒事了。真是麻煩青瓷你了。”
我笑,“不麻煩,沒事就好。”
葉先生見我推辭,又說:“護士說傷口的紗布換得很及時,沒有什麼大方面的感染,只等痊癒了。這些都是你靠才好轉的。”
那不是靠我,是靠蔣沐。偏偏在失落的時候又念起他的厲害他的好。心裡就更難受。有時候覺得蔣沐是虛幻的,不存在的,我所看到的他都是幻覺,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人,他似乎無所不能,能做好所有事,給你你從未有過的東西和承諾,也能在見過你的後一秒不見蹤跡。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一個人,他能給你極大的快樂,也能給你極大的落寞。
聽到不知那裡響起的吆喝聲,是賣小玩意兒的小販,一群小孩子嘻嘻哈哈地從我身邊跑過,有小孩不小心撞了我一下,小小地一撞卻讓我差一點沒站穩。果然心不在焉。我抬頭看葉先生,打算告辭,卻看見葉先生正看著某一處,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人群雖然亂,但我也一眼就看見其中有一人對著葉先生點了下頭,那人也穿著深色西裝,多帶了一頂帽子,帽簷壓得有些底,他只是微微點頭,卻也看不見全部的面容。那身打扮和氣質,像是葉先生的同僚。我正打算問葉先生是不是看見了熟人,葉先生快速收回目光說道:“實在抱歉,這會兒我有個演講,得去學校,不能陪你了。”
原來是要去做演講,難怪穿得這麼正式,我開始還以為是會議什麼的,聽葉先生這麼一說,我還有些開心,我問:“我能去嗎?上回聽了葉先生的演講受益匪淺,現在還記得。”
葉先生並沒有馬上答應,他又扶了扶眼鏡看著我,似乎在考慮什麼。其實也沒有多大所謂,他要是覺得不方便我就回戲園子也沒有什麼。
最終葉先生說:“可以的,我們走吧。”
北立大學。這次的演講換了教室,比上一次演講時的教室更大,可以坐下更多的學生,看樣子這是一場很廣泛的演講。我坐在後排,旁邊隔了五六個位置坐著一位女同學,她是齊肩的短髮,乾淨整潔,她把筆記本端端正正地擺在桌子上,目光望著講臺上的葉先生,滿眼的崇拜。
我記得她,她是上一次葉先生演講後找葉先生簽名的那個女生。她對葉先生還不是一般的喜歡,葉先生換地方演講也不落下,要過來看。只是趕過來的時候遲了,只能坐在最後一排了,但這絲毫不影響她的心情,她臉上的表情分明是這麼寫的。
“我們的行動是為了新時代的到來,時代在變化,社會需要革新,只有革新才能發展,只有革新才能進步。”
“這是發展的必然,舊事物的消失和新事物的誕生。而我們知道,只有實踐才能推動新事物的誕生,我們也知道,只有站在人民群眾基礎上才能創新發展。”
“我們需要民主是無疑的,但道路不是單一的,我們要民主,但我們也要和平,我們要統一,但我們也要勝利。”
葉先生認真時眉頭緊皺,嚴肅而又不失大氣,給臺下的人緊張感,雖然我是對民主什麼的毫不感興趣的人,也不由地屏氣凝神。
“血是不能白流的,倘若莽撞的流血,還不如戰場上壯烈的犧牲!”
“同學們,我不是在為偽民主主義者辯護,我只是在為前進找新的道路。”
“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強則國強,少年進步則國進步!”
臺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這樣的掌聲是我從未聽到過的響亮。在戲臺上的時候,一曲唱罷必定掌聲如潮,那些掌聲裡夾雜著叫好的聲音,也大得震耳。但那掌聲和這掌聲是不一樣的,戲臺子下的掌聲如鮮花砸得到處都是,那是稱讚,這掌聲卻在稱讚裡多出了東西,一種我也說不清,但讓人覺得剛強而不是柔軟的讓人為之一震的東西。
葉先生真是厲害。
那個齊發的女生也頗為激動,一個勁兒的鼓掌,臉都激動得有些紅。
我暗自想,她不會真的喜歡葉先生吧。又覺得太可惜,這個女學生看起來很好,只是,她和葉先生至少差了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