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敵我之間了。您絕不能離開棲獸去接受投降,而是應該將計就計,在他們放棄抵抗的時候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全殲這些人類。”
他輕描淡寫地說著可怕的話。
棲姬低頭掃了一眼,重巡洋艦的甲板上,像螞蟻一樣擠了三千多人,還有好幾千人在海面上凍得奄奄一息,等待救助。如果全殲這支艦隊,意味著一口氣殺盡一萬五千多人,這個數字近乎古時候的屠城。
“信使,”涉世未深的棲姬蹙眉凝望興高采烈的男人,狐疑問道:“你說這些話的時候,忘記了你自己也是人類嗎?”
“如您所言,大人,”信使恭敬地收斂笑容,彎腰回答:“我沒有人類的名字。我只不過是一名信使,傳遞真理的橄欖枝,就像一隻鴿子一樣廉價,就像一個郵差一樣公平。我以卑微的生命保證,我說的每一個字都客觀,真實,洛菲斯女王堅信這一點,才派遣在下前來北冰洋軍團,做您的討伐顧問——我太瞭解人類了,避免你掉入人類惡意的陷阱,正是我不可推卸的使命,就像現在一樣,請下達全殲命令吧,這些投降的懦夫,不過是一群劣等的螻蟻,請千萬不要把他們當作生命來珍惜。”
北冰洋棲姬低頭又掃了一眼誠惶誠恐的俘虜們。她超凡的視力留意到,就算深海棲獸大軍壓境,在海底亂竄逡巡,救生艇上的人類都沒有退縮。只要深海棲獸沒有對他們發動攻擊,這些救生艇就開著小馬達在海面上狂奔,四處救助落水的同袍。
戰役的勝負,是武器和科技決定的。但是這份對同類的愛,才是永遠不變的堅持。
北冰洋棲姬對身邊的信使有些厭煩,相比這個花言巧語的冷血小丑,她更喜歡那些開著救生艇拼命將同類拉出海水的小生靈,因為它們互相幫助的畫面,令她覺得由衷溫暖。
“如你所願,我不會接受投降。”北冰洋棲姬冷冷地說。
信使喜出望外。他迫不及待想看到鮮血染紅大海的盛典。
然後,戰列棲獸輕輕昂頭,發出長鯨歌唱般的尖嘯,震得甲板上的人類紛紛捂住耳朵,東倒西歪地簌簌發抖。
接著,戰列棲獸緩緩下沉,盪漾的碧波一寸一寸地吞沒它漆黑的裝甲,最終全部沉下去,墜入海洋的懷抱。
信使一瞧大事不好,手忙腳亂地戴潛水頭盔,一邊慌亂嚷道:“棲姬大人!不要不打招呼就下潛啊,我會淹死的,請開啟艙門,讓我躲進棲獸的減壓艙好嗎?拜託,開門,開門。”
然後,信使腳下的外掛式裝甲訇然中開,無中生有地出現一個隧道,突兀得像觸發了陷阱。信使掉進去,在隧道里哎呀一聲,倉促鑽進減壓艙躲好。
信使是人類,為了隨軍同行,只能躲在棲獸裝甲下的生存艙裡苟且度日。所以棲獸突然下潛,讓信使有點慌。
棲獸動輒就會深潛到兩公里的深度,信使害怕棲姬把他給忘在海面上,那樣的話,他絕對會變成一具囊腫的浮屍,被海水泡得像牛奶裡的麥片一樣鬆軟潔白。(未完待續。)
397 機智的海軍大臣
重巡洋艦上的兩位艦長呆呆眺望棲獸下沉,宛如等待高聳的舞臺緩緩落回地面。而棲姬就像舞臺上佇立的明星,下降至與巡洋艦吃水線平齊時,隔著兩百米海面與投降的隊伍遙望對視。
艦長屏住了呼吸,提心吊膽地等待棲姬的制裁。他甚至不確定“投降”這個詞彙對深海軍團是否好使,就像被亞馬遜部落俘虜的白種人,甚至害怕自己被活剖獻祭掉。
但是棲姬無動於衷地打量了他們一眼,默不作聲地退進棲獸體內,暗金色的剪影步步消失在陽光和暗影的分界線上。
隨後,澎湃慷慨的聲吶波輻射了整片海域,巍峨恢宏的戰列棲獸歌唱長嘯,昂頭噴出一束沖天熱浪,然後低頭入水,徹底被碧波淹沒。艦長撲到甲板邊緣憑欄俯瞰,能看到一枚遼闊的黑影潛在薄薄的海面下,正在緩緩加速,向英格蘭本土疾馳。
接收到聲吶波,海面下的深海棲獸歡呼雀躍,像一群吱吱叫的海豚,翻滾著浮上海面,劈波斬浪撲向北歐大陸,徹底無視了癱瘓在海面上的英格蘭巡洋艦隊。
艦長像熬過了生死的審判,虛脫地伏在欄杆上,後怕地喘息。
高貴的戰列棲姬沒有接受人類的投降。但是她居然沒有清洗戰場,而是輕蔑地揚長而去,甚至驕傲到不屑收割這些手無寸鐵的生命。
歡叫的深海軍團像一片一望無際的黑潮,在海浪推送中飄遠戰場,留下冰冷的恐懼支配著水兵的心靈。
“艦長——我們應該馬上急電海軍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