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1929
傍晚七點,秋冬的天暗的早,外面天色已經黑下來,空中點綴著稀疏的銀星,月華被薄雲蓋住,朦朦朧朧,天空好像罩上了一層暗紗。
街道和捕房內部都已經亮起燈,捕房下班時間已經過去,除了值班人員,沒人願意待在這個陡然變得壓抑起來的捕房。
陳樂道穿著自己的黑色大風衣,戴著黑色禮帽朝大門走去。
換做以往,這個時間點他早已離開。
現在成了巡長,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性。
門外身體鬆鬆垮垮站崗的兩個巡捕聽到腳步聲,立馬一個激靈,瞬間昂首挺胸。
他們都是三組的巡捕——三個小組輪流負責站崗。
白天方頭兒從巡長辦公室出來便一直繃著臉,厲聲嚴詞警告他們這段時間都老實點,不能犯事。
沒人是傻子,都知道方頭兒那樣肯定是因為巡長。
街巡組的劉頭兒已經被扭送總房,據說直接送進了刑事處,一去難回。
劉頭兒都栽了,自己這些小人物招子可得放亮一點,別一不小心也栽了進去。
陳樂道邁出大門,路過兩人時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了看兩人。
“不冷嗎?”
兩人穿著單薄的巡捕號服,裡面也沒見到有毛衣。
兩人齊刷刷快速搖頭,或許是因為腦袋快速甩動,左邊那位清涼的鼻涕都直接甩到了嘴角。
陳樂道看得臉色一黑。
那人抬起袖子快速一抹,鼻涕消失。
“......”
“昨天剛送來了冬季新衣,自己去庫房拿一件,這個天站崗別凍壞了。”陳樂道說。
兩人面面相覷,趕緊點了點頭。
陳樂道說完便離開,去旁邊捕房停車區開自己的車。
“謝謝巡長!”兩人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在後面高喊。
陳樂道擺了擺手。
“我覺得陳巡也沒他們說得那麼可怕,”站右邊的巡捕看著陳樂道背影低聲說道。
左邊那位看著自己的袖子,苦著臉,漫不經心地點頭表示同意。
沒直接回家,陳樂道驅車前往夜未央,這個時間點正是夜未央生意紅火的時候。
大門處,進的人多,出的人少,全都裹著大衣帶著帽子。
中國古時,有身份之人皆有冠帽。上至皇帝,下至平頭把百姓,每個人頭上都得戴點什麼。冠冕帽子便是身份的一種象徵。
受到西潮影響,現在不少人開始帶上禮帽,守舊之人如地主,也是長袍馬褂加一頂地主帽。
進出夜未央舞廳的人便以戴禮帽的人居多。
見到陳樂道的車,大門處立即走來一人替他拉開車門,陳樂道下車後,再替其將車開走。
舞廳內人聲鼎沸,熱鬧異常。
上海灘第一交際花方豔雲方小姐在夜未央的事情,早已被傳了出去,夜未央的名氣更上一層樓,生意自然也是一樣。
沒在下面多呆,陳樂道上了三樓。
在辦公室坐下不久,門被敲響。
“進。”
韋正雲推門走了進來,嘴角帶著欠欠的笑容。
“老闆,”他熱烈喊道。
白天讓王六去做的事必然是起了作用,將老闆煩惱的問題給解決,這是大功一件,得擺個好姿勢來迎接老闆的誇獎。
陳樂道抬頭看了他一眼,平靜說道:“王六的事是怎麼回事。”
見陳樂道面無表情,聲音平淡,韋正雲眉毛不由跳了跳,老闆表現出的模樣和他想象的似乎有些出入。
心察不對,韋正雲立馬擺正臉色,老老實實道:“王大娘早上挑著餛飩攤去擺攤,雖然現在王六的錢足夠她養老享福,但老人家忙碌一輩子,閒不住。”
韋正雲邊說邊注意著陳樂道臉色,老闆這反應和高興似乎不太沾邊。
果然,陳樂道皺起了眉,語氣重了些:“說重點。”
韋正雲聞言,想也不想,立馬收回目光,端正身體,快速說道。
“王大娘出去擺攤,遇到兩個巡捕,那倆人讓王大娘交保護費,王大娘沒錢,倆人就把攤子帶走,讓她拿錢去取。這事手下的人知道後,便上報到我這兒。
我想到您不是說缺一個整治捕房的理由嗎,我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就聯絡了幾個記者,讓他們跟著王六一起去捕房配合您。”
韋正雲此刻變得正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