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你們撈上來的魚蝦,你們願意賣給我們麼?”
那孩子仔細打量又打量這三人,又回頭看了看路邊的馬車,不由有些迷惑的仰頭問道:“你是陸家三姑娘?”
他也曾經遠遠的見過這位陸三姑娘幾次,可這位姑娘不都是坐著一輛很漂亮的馬車來的?若這人真是陸三姑娘。就算將魚蝦送給她又如何,作甚還要人家的銀錢?
待陸清寧弄明白這孩子的意思,心底頗有些感動——她不過是選了個最合適建作坊的地界罷了,可這高家村的人卻以為她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了?
“不要錢我可不能要你們的魚蝦,”陸清寧笑著撫了撫那孩子頭頂:“你們得了銀錢也莫亂花。拿回家去補貼給爹孃不是很好?”
湯媽媽的孫兒小銀錠已經到了陸文淵的淵園當差了,那孩子憨厚老實。做事兒從不挑肥揀瘦,卻稍顯沉悶;而眼下這孩子真是機靈,若願意進陸宅陪著陸文淵玩耍,倒是個極好的玩伴呢。
這麼想著,陸清寧不由有些失笑。她不是土生土長的大順朝人,雖然才來不到兩年,也盡力的學會入鄉隨俗,可動輒遇上個機靈的、便想買賣人口,這變化也太快了吧……
那男孩兒聽她說一定要給錢,猶豫了猶豫,便回過頭去清點自己這邊的人頭兒,點了兩三次後確信沒錯,便仰頭笑道:“我們一共八個人,陸姑娘你給我們十六個錢吧?”
陸清寧再度失笑。這孩子,太淳樸了!若他願意將那些魚蝦拿進城去賣,恐怕賣一百六十錢也不止吧?
“我出門來出得急,沒帶著銅錢,只有銀角子,給你一個銀角子,你去雜貨鋪換成銅錢、再與你的夥伴們分好不好?”陸清寧從荷包裡掏出個二錢左右的銀角子遞給他。
那男孩兒頓時將頭搖晃的如同撥浪鼓:“這太多了,我不能要!蔣先生說了,君子不食嗟來之食!”
噗嗤!陸清寧立刻笑噴了。剛還說這孩子機靈,怎麼轉眼又成了老學究?這蔣先生是哪個,這不是誤人子弟麼?
“嗟來之食是施捨,只給你銀錢、並不要你的魚蝦,”陸清寧笑著將那銀角子塞進男孩兒手裡:“你們這大半簍的魚蝦,拿進城裡售賣,至少也要一百幾十文,我與你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與嗟來之食不是一回事兒呢。”
“若你不要我的銀錢,我才是吃嗟來之食的那個吧!”除了面對陸文淵和小八小九,她根本不會哄孩子。
那男孩兒哪裡見過銀角子,攥在手裡就像攥了個火炭,兩手顛來倒去的將那小東西倒換著,看了半會子方才道:“那我是不是還要找給陸姑娘一些?你要是不放心,就在這裡等,我跑去雜貨鋪換了銅錢,再回來找給你?”
陸清寧笑著指了指那個魚簍:“這簍子難道不花錢麼?哪有買人家的魚蝦連著簍子一起拎走,卻不給簍子錢的?”
水晶和碧璽呆呆的站在一邊,不錯眼珠的看著自家姑娘跟這男孩兒說笑。
簍子裡是裝著大半簍的魚蝦不假,可那小白條魚不過比手指略長些,蝦也不大,就算有個一半條手掌大的鯽瓜子,那也是鳳毛麟角不是麼,哪裡值一個二錢銀角子?
“姑娘一片好心,便隨她去吧。”見水晶欲上前去提醒,碧璽一把拉住她低聲道。
主僕三人拎著魚蝦重回馬車邊,老楊頭兒急忙接過那魚簍——三姑娘方才的所作所為他都瞧在眼裡呢,原來三姑娘竟然是這麼一付好心腸兒……
馬車停在磚茶作坊院門前,陸清寧跳下車來便瞧見灶房方向冒起的炊煙:“還算趕得巧,廚娘們正在做飯呢,水晶快將那魚簍送進去,小雜魚用大醬湯燜了,河蝦就鹽水煮也罷了。”
醬燜小雜魚,正宗的北方吃法,這天穎府地處江南,對這做法根本就是聽所未聞;好在陸清寧以前過來,也曾與廚娘們閒聊過,還教廚娘做過醬燜茄子。
今兒輪班做飯的,正是在薛家做過工的兩個婦人!水晶將魚蝦送進灶房,出來後便低聲告訴陸清寧:“……姑娘是現在便進去呢,還是待午後再說?”
其實就算陸清寧不回答,水晶因為早知道自己姑娘的脾性,情知姑娘一定會選擇現在去灶房,而不是午後很突兀的將那兩個婦人喊出來挨個兒詢問——這作坊裡也是人多口雜的地方,何苦叫別的女工跟著膽戰心驚?
果然陸清寧笑了一笑,便囑咐她和碧璽:“你們倆就在灶房外守著,等閒人莫叫他進去,我若有事,自會高聲喊你們。”
進得了灶房,瞧見那兩個婦人正分頭坐在小板凳上收拾小魚,幾口大鍋裡冒著騰騰熱氣,想必若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