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曾經說道:“咱們九個能站在此地,確實是最幸運的九個人,卻並非是最合適的九個人,倘若無罪在此,他不遜於你我之中任何一個。即使是我,也要讓他三分。缺了無罪,連天台怕也有遺憾吧。”
程鈞當時曾經暗暗作嘔——明明是你親手斬殺的自己的老友,也斷送了上清宮除你之外唯一有希望參戰的天台大修,禍起蕭牆,自毀干城,居然還在這裡惺惺作態,還嫌臉皮修得不夠厚麼?
不過後來他倒能懂得一點,泊夜殺了無罪,那是情勢在此,非殺不可,但不代表他不遺憾,也不代表他言不由衷,泊夜確實有那樣的心胸和眼界,可以超脫立場,不帶感情,公正評價一個人物。他以高屋建瓴的眼光和大悲大憫的胸懷,去審視去感慨任何一個生命存在。無關善惡,無關利害,那是他的氣魄。
程鈞在前世,依舊達不到他的層次,無需否認。
原來這兩個悲劇人物倒是師徒。程鈞心中突然一動,彷彿抓到了什麼,前世的記憶出現了一道裂痕,但轉瞬便消失不見,再不能看得明白。
張清麓笑道:“我恩師算是高祖以下,道宮第一人吧。只是向來以追求大道為要,不理會宮中事務,也只有我一個親傳弟子。前日我將北國這邊的情勢稟告給了他老人家。恩師提醒我……”他皺了皺眉,似乎在琢磨怎麼措辭,道“倘若果然要派心腹去九雁山,無論如何不應該是劍閣。”
程鈞心中一跳,暗道:泊夜在劍閣埋伏的佈置,無罪也知道。上清宮若論劍法,無罪原是第一人,說不定劍閣種種佈置,還是他親手種下。在泊夜和無罪反目之前,兩人本來是刎勁之交,狼狽為奸也不算什麼——嘿嘿,後來一個刎了另一個的頸,當真是諷刺的緊。
就聽張清麓問道:“雖然我不知道恩師的深意,但他老人家的勸告總是沒錯的。要不然給你換個麒麟閣噹噹?”
程鈞嘴角一抽,道:“您說真的,還是跟我玩笑?”
張清麓道:“可惜了,現在再讓你當麒麟閣,那也來不及了。你在九雁山待著,你看他們哪位像是就要出缺的?”
程鈞道:“我看他們一個個活蹦亂跳的,倒沒像要完的。”
張清麓搖了搖頭。道:“是麼?既然如此,你就先在劍閣待著吧。應當沒什麼事。”他想了想,道。“恩師言道,你在劍閣若是有機緣化氣為精,千萬不可輕舉妄動。等大功告成之日。恩師會召見你,到時候再助你一臂之力,化氣為精輕而易舉。”
程鈞深深一禮,道:“多謝老祖厚愛。”心中暗道:聽他的口氣,泊夜的佈置他不知道。無罪的意思,似乎是我若立下功勞,看在他的面子上,倒也不是不可幫我化解大禍。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恐怕還是隨口許願的多,不能當真。況且雖然允諾幫我化解殘念,卻不告訴張清麓實情,看來上清宮要把九雁山攥在手中,半點也不放鬆,連對張清麓也守口如瓶,防備極深。
張清麓道:“還有一點。你既然拿到了玉簡。想必也看到了遞送玉簡的人了?”
程鈞道:“是,是道宮的飛鴻子上人。”
張清麓嘿嘿一笑,道:“飛鴻子上人,他這個上人,倒也跟我當初的職位一般。你覺得他怎麼樣?”
程鈞道:“作風果敢。雷厲風行。”
張清麓道:“少跟我皮裡陽秋的。他是劍昊的徒兒,你可記得?”
程鈞剛才想了半日,已經想起在哪裡聽說過這個人了,道:“我記得當初就在青龍觀,您第一次召集會議的時候,有一個趙凌趙道友,對您橫加指責,甚是無禮,好像也是劍昊前輩的弟子。這飛鴻子上人,莫非是他的同門麼?”
張清麓點頭道:“你的記憶力很不錯。趙凌與飛鴻子比不算什麼,他不過是劍昊的記名弟子,這飛鴻子卻是劍昊的親傳弟子,也是他俗世的後人。劍昊此人在紫霄宮呆的時間很長,他的弟子一個個也要走上要職了。偏偏他交出來的都是飛鴻子一般的人物,我紫霄宮是這些人混飯吃的地方麼?”他當程鈞是心腹,說話便也不加掩飾。
程鈞心道:果然,這是要藉機清洗了麼?便道:“那您是故意縱容他鬧事,然後抓住他的把柄麼?”
張清麓道:“胡作非為算什麼把柄?就算飛鴻子鬧頂了天了,能把他一人拿下就罷了,要是指望透過一個弟子來拿下劍昊,那是休想。再說,就算拿下了劍昊,也不過是我紫霄宮內部的事,與大計無益。”
程鈞道:“那您是想……”
張清麓道:“劍昊和西嶺劍派勾結,我早就知道。在雲州有西嶺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