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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那麼愛發火的人,也會被這回答的口吻激怒。他對於連的回答,就是想立即將他趕出去。不過他忍住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座右銘:凡事匆躁。

“這個小笨蛋,”他立刻心想,“他在我家裡為自己贏得了聲譽,瓦勒諾先生可以把他弄去,或者他會娶愛麗莎,無論哪一種情況,他都會在內心裡嘲笑我。”

德·萊納先生的考慮固然明智,可是他的不滿仍舊爆發出未,一連串的粗話漸漸激怒了於連。德·萊納夫人的眼裡湧上了淚水,就要哭出來。午飯一過,她就請求於連讓她挽著胳膊去散步。她親切地依偎著他。無論德·菜納夫人說什麼,於連都只低聲應著:“這就是有錢人啊!”

德·萊納先生就走在他們身邊,於連一看見他,火就不打一處來。他突然感覺到德·萊納夫人緊緊地靠在他的胳膊上,這個動作使他感到厭惡,他粗暴地推開她,把胳膊抽回來。

幸虧德·萊納先生沒有看見這一新的無禮舉動,可是德爾維夫人看見了。她的朋友的眼淚撲簌簌流出來了。這時,德·萊納先生正用石塊驅趕一農家女孩,那女孩抄了一條小路,正穿越果園的一角。

“於連先生,我求求您,剋制一下吧;您應該想想,我們人人都有發脾氣的時候。”德爾維夫人很快地說道。

於連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流露出極端的輕蔑。

德爾維夫人大吃一驚,如果她猜得出這目光的真正含義,她還要更吃驚呢;她本來應該看出這目光中閃爍著一種進行最殘忍報復的朦朧希望。大概正是此類屈辱的時刻造就了那些羅伯斯庇爾吧。

“您的於連很粗暴,我真害怕,”德爾維夫人向她的朋友低聲說。

“他有理由發火,”她的朋友回答說,“他使孩子們取得了進步,一個早上不給他們上課有什麼關係;我看男人都是很無情的。”

德·菜納夫人生平第一次感到一種慾望,要對她的丈夫報復。於連對有錢人的極端仇恨也快爆發了。幸好這時德·萊納先生喚來園丁,跟他一起忙著用一捆捆荊棘堵住穿越果園的那條踩出來的小路。此後於連受到無微不至的體貼,可是他就是不說話。德·萊納先生剛一離開,她倆就聲稱累了,一人挽了他一隻胳膊。

他夾在兩個女人中間,她們因內心的慌亂而雙頰飛上紅暈,露出窘色,而於連卻臉色蒼白,神情陰沉而果決,兩者適成奇異的對照。他蔑視這兩個女人,也蔑視一切溫柔的感情。

“什麼!”他心裡說,“我連供我完成學業的五百法郎年金都沒有!啊!我真想把他攆走!”他全神貫注於這些嚴肅的思想,她們倆的殷勤話只是偶而屈尊聽進幾句,也覺得很不入耳,毫無意義,愚蠢,軟弱,一言以蔽之,女人氣。

沒有話還得找話,又想讓談話生動活潑些,於是德·萊納夫人就說到,他丈夫從維裡埃回來,是因為他從一個佃戶那裡買了些玉米皮(在當地,人們用玉米皮填充床襯)。

“我丈夫不會回到我們這兒來了,”她說,“他要和園丁、男僕一起把全家的床襯都換過。今天上午,他把二樓的床襯都換過了玉米皮,現在他正在三樓呢。”

於連的臉色驟變,神情古怪地看了看德·萊納夫人,立刻拉著她快走了幾步,德爾維夫人讓他們走開了。

“救救我的命吧,”於連對德·萊納夫人說,“只有您能救我的命,因為您知道那個男僕恨我恨得要死。我應該向您坦白,夫人,我有一幀肖像。我把它藏在我那張床的床襯裡。”

聽了這話,德·萊納夫人的臉色也慘白了。

“夫人,這個時候只有您才能進我的房間;別讓人看見,在床襯最靠近窗戶的那個角里摸一摸,有一個小紙盒子,黑色,很光滑。”

“那裡面有一幀肖像!”德·菜納夫人說,快要站不住了。

她的沮喪的神情被於連察覺了,他立刻趁勢說道:“我還要向您求個情,夫人,我求您別看這肖像,這是我的秘密。”

“這是個秘密,”德·萊納夫人重複道,聲音極端微弱。

儘管她在那些以財產自傲並只對金錢利益感興趣的人中間長大,愛情卻已經使她的靈魂變得寬宏大量。德·萊納夫人被傷得好苦,卻仍然表現出最單純的忠誠,向於連提出了幾個必須提出的問題,以保證順利完成任務。

“是這樣,”她邊說邊走,“一個小圓盒子,黑紙板的,很光滑。”

“是的,夫人,”於連答道,帶著男人遇到危險時所具有的那種冷酷的神情。

她登上三樓,臉色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