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芥蒂的開始,都是源於這件事。
帝王面容微動,片刻後,忍不住將她拉起擁進懷裡,臉埋在她的髮間,雙臂越收越緊。
寤生一動也不能動,忍著胳膊上的疼痛,大氣都不敢出,心中卻似有一股悲涼緩緩蔓延開去。
良久,帝王悶悶開口:“丫頭……”
“嗯?”
“你這樣,讓朕該怎麼辦?”讓朕如何捨得放開你?
寤生閉了閉眼,沉寂在心底某個角落的鈍痛忽然覺醒一般,難受得差點令她窒息;而同時,又感到一種無力的疲憊,宛若洪水退去的大地,一片蒼茫。
她在這一刻忽然發現,只要那個人能夠好好的,其他的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也終於明白十三那句“我和你其實是一樣的人”究竟是何意——他們說到底都是冷酷無情的,可以隨時放棄一切,包括對於各自而言最最珍貴的東西。
是的,自從當初帝王讓她許下承諾開始,她就做好了放棄一切的準備。
第65章突生不測
這些時日以來,康熙寢食難安日漸消瘦;寤生盡心盡力地照顧,每日都要輕言細語勸說康熙用膳;就連帝王午睡,她也是守在床邊,一刻不離。
康熙夢囈中常喚“胤礽”,有時用著膳也會走神。寤生知道他是擔心胤礽,卻也不敢點破,只盡職做好自己的事而已。
十一月份的時候帝王終於忍不住召見了胤礽兩次。到了十一月中旬,胤礽得釋,被圈禁的皇子除了大阿哥全部解禁,還復了老八胤禩的貝勒爵位。就連令寤生無比擔心的十三,也被解禁。只是她能很明顯感覺到,康熙對胤祥,已不復從前的寵愛,甚至在看向胤祥的目光中還多了一絲防範。
此時朝堂上原本一致推舉老八胤禩的聲音弱了些,很多人也都漸漸看清了局勢,將明爭再一次轉為暗鬥,一時間又變成波瀾暗湧的局面。
寤生很長時間都沒能跟胤禛說上一句話,見面的次數也少了許多,偶爾打個照面也不過是一瞬間的眼神交流。只是看著彼此無事,倒也安心。
康熙四十八年三月,胤礽已無懸念地被複立為太子,帝將此昭告天下,同時告祭天地宗廟社稷。同年十月,冊封皇三子胤祉誠親王,皇四子胤禛雍親王,皇五子胤祺恆親王,皇七子胤祐淳郡王,皇十子胤俄敦郡王,皇九子胤禟、皇十二子胤裪、皇十四子胤禎具為貝勒。
御花園的寒梅開了又謝,謝了又開,時光伴隨著寤生每日勤勞的腳步如溪流一般無聲流淌,動盪的四十八年終是過去,一轉眼,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的四十九年也到了尾聲。
十一月下旬康熙遏陵,仍是憐惜她畏寒受不得凍,令她同往常一樣留在皇宮沒有跟隨而去。
這日午後,寤生正在屋子裡做針線,凝香得了空來看她,兩人許久未見,自是親熱,拉著手坐在床上說了好一會兒話。
正說得高興,凝香忽然一拍額頭:“……哎呀,你瞧瞧,我只顧跟你說話了,連正經事兒也忘了!”
寤生抿嘴直笑:“你們家那位跟皇上遏陵去了,你也越發閒散了,還能有什麼正經事兒?”
凝香嘿嘿一笑,隨即眉飛色舞地道:“你知道不?京城裡前不久開了好大一家脂粉店,賣得都是上等的胭脂香粉,各種各樣的,種類可多了!就在朝陽門裡街附近,也不算遠。今兒正好天氣晴朗,你若得了空,我就帶你去瞧瞧!”
寤生雖然不愛脂粉,但聽說能出宮自然心動。只是沒經過康熙允許,這樣豈不是算私自出宮?
凝香見她踟躕,笑著道:“你反正在宮裡也是閒著,四哥雖說這次沒有隨駕,但也不便常跟你這兒來,你每天窩在屋裡不悶嗎?再說咱們不過是去街上逛一會兒,傍晚之前就回來,到時候我送你,若有人問起,就說是我請你去八貝勒府上玩了半天罷了。等皇上回來,難道還會因為這件小事責罰你不成?”
“那我怎麼才能跟著你出宮去呢?即使不被人看見,到了宮門口也免不了一頓盤查。”
“嘿嘿,這我早想好了!”凝香從包袱裡抖出一套哈哈珠子的衣服,帽子鞋子一應俱全,“你穿上這個,低頭緊跟在我後面,看還有誰能注意你,門口的侍衛自然也不會盤查。等上了我的馬車,再換掉這衣服就行了,馬車上我早備了兩套冬天穿的男裝。”
寤生失笑,忍不住揶揄:“真看不出來,好些日子沒見,你倒變聰明瞭。”
這招果然奏效,一個時辰之後,兩位風度翩翩的“俊俏公子”已經到了京城新開的最大的脂粉店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