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用一些吧,不然奴才怎麼交差呢?”
“我不用!”這時候,寤生因為就在門口離得近,似乎聽到裡面傳來一聲悶哼,但立刻就被凝香的聲音蓋過去了,“整天把我關在這裡是什麼意思?你讓我怎麼吃得下?”接著就傳來窸窣的衣料摩擦聲。
“姑奶奶,奴才求您了……”
這聲音似乎有點不對,寤生心下一動,微微揚高了聲音:“皇上密旨——”
裡面傳來一聲低呼,寤生一腳跨進正屋,順手將門掩上。眼眸一轉,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上前幾步就將凝香抵在牆上捂住嘴,制止她因為太過驚慌發出什麼聲音,目光落在已經倒在地上還被扒了外衣的可憐的小廝,故意揚聲道:“咱家要宣皇上密旨,請閒雜人等速速退去,偷聽者按律論處!”
然後又裝成那小廝唯唯諾諾的聲音:“是、是!奴才這就走……”
凝香終於認出了寤生,真是又驚又疑又喜,寤生見她已經換上了小廝的衣服,臉上也化了裝,顯然是早有準備的樣子。幸好現在是冬天,小廝的頭上也戴了氈帽,寤生從地上將帽子撿起為她戴上,附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大概猜到你想做什麼,一切出去再說,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然後又將空食盒塞在她手中拎著,“我來之前繞著府外看了一回,你直接往後走,到後面膳房外,那邊沒有侍衛,相信這附近的地形你比我清楚,然後在離這最近的東北邊那條川店衚衕南口等我。時間倉促,現在什麼都不要問,只要你還願意相信我。”
凝香咬著唇凝視她片刻,終於用力點點頭。寤生這才放開她,看著她收斂神色裝作小廝的樣子低著頭躬身出了屋去。
寤生凝神傾聽,見外面沒有大動靜,終於確定凝香是經過了盤查。畢竟那丫頭也是有所準備的,而且人也聰慧機靈,如何應付最基本的盤問她應該也練習過多次。這樣正好,倒省了許多事。
麻利地將地上的小廝搬到裡間的床上,捆好手腳堵住嘴,還為他蓋上被子。這偏院裡竟然沒有丫鬟,說不定也是被凝香暫時解決了。
做完這些算來時間也差不多,這才拍拍手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川店衚衕南口。
凝香看著來人不知怎的眼圈就紅了,嘴唇張闔了兩下卻發不出聲來。寤生一把拉住她,向桃園奔去。
“你這是帶我去哪兒?!”凝香看著她冷靜的側臉,驚愕地問。
“出城。”
“出城?!”凝香腳下一滯,隨即就想掙開手,“不!我不要出城!我要回去看胤禩!他身體不好,我必須回去看他!”
寤生皺著眉轉過頭來:“你大費周折逃出來就是想回去看老八一眼?!”
凝香手指一顫,但仍倔強地回視她:“是!我知道早晚是個死,可我只想跟他死在一處!”
寤生咬咬牙:“愚蠢!你既然已經被革了‘福晉’囚禁在外家,還指望能回胤禩府嗎?”見凝香頓時紅了眼圈,極力想忍住淚的樣子,心中著實不忍,用力攥了攥她的手,沉聲道,“相信我,胤禩不會死的。但是現在馬上有危險的是你,你一旦死了,胤禩也就真的沒活頭了。我馬上送你出城,剩下的事都交給我好了。路上會有我的朋友照拂你,只要一路南下,去杭州最大的百草堂醫館找一個姓沈的大夫,把這塊玉佩交給他,他自然明白。你先安頓下來,一定要乖乖在那等胤禩,沈大夫醫術高明,疑難雜症都難不倒他的,一定會治好胤禩的病。”這塊玉佩是她曾經在杭州的時候沈清墨送給她的,她那時候一直戴在身上,沈清墨看了當然會明白。至於胤禩……她完全沒有底氣、完全沒有把握,但是這種情緒卻不能在此刻表現出來。
凝香看著手中的玉佩心念急轉,將信將疑:“那個人厲害得很,能逃得過他的眼睛?我不能就這麼出城,會害慘你的!還有,你也不過是個女子,怎麼救得了胤禩?!你是在騙我,想讓我活下去罷了!其實,我什麼都不怕,只要能跟胤禩在一處……”
寤生直直地盯著她:“這麼說,你是心甘情願地想去死了?”
凝香一怔,慢慢低下頭去,眼淚大滴大滴的落在手上,似乎是積壓了許久的情緒,一時間哽噎難忍:“活著當然好……尤其是能跟他一起活著……可是這個時候,說這些有什麼用?我現在只希望能跟他死在一處就好……”
寤生暗歎一聲,拉住她又飛跑起來。
“什麼都不要說……相信我這一回……不會死的!”混著尖冷呼嘯的風聲,凝香聽到那個堅定地能讓人放下戒備和懷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