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義之徒,朝野上下誰又不知太子在端王心中的分量?若是太子需要,便是要端王挖出自己的心肝,他也是不會猶豫片刻。現在,太子中了毒,端王哪會捨不得白翼的人頭!
“是呀,我也很奇怪,明明只要拿你的人頭就能換得解藥,為什麼我來了你這裡,卻不想借你的人頭。難道真是擔心借了以後沒法還嗎?”
裝出苦惱的樣子,端王風雅地皺起了眉,但在白翼的眼中,這表情只意味著虛偽和殘忍!
有誰家的人頭借了還能還!
白翼心中暗暗罵著,面子上卻還要裝出謙卑的模樣,勸勉道:“王爺,太子的龍體乃是關係江山社稷的大事,區區的人頭,若是能包得江山永固,又有什麼捨不得?”
當然,說出這番大義凌然的話的同時,白翼也決定了,假如端王真的藉機要自己的頭,他便當場挾持端王,反出朝廷。從此以後隱姓埋名,或者去西域,或者去匈奴,總有地方能讓他活下去。
可惜他低估了端王的城府。
聽完他的話,端王笑得異常燦爛,看著他的笑,白翼感受到更刺骨的冷。
端王的笑,從來都是和可怕的事情聯絡在一起的。
如此刻燦爛的微笑,白翼只見過兩次,一次是冊立太子的日子,一次是陪在端王身邊看著意尼教的婦孺被砍殺的時候。太子冊立的日子,端王笑得燦爛,因為他心心念唸的人終於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了。而血海之前,他微笑,也是因為他又為他的太子剷除了一個障礙了。
現在,又一次看見端王的笑,白翼有一桶冰水從頭上澆下來的感覺。
而端王,依舊是一副享受他的擔憂與害怕的悠閒,專心地喝著茶,等到他覺得足夠了,才再一次開頭。
“白翼,最初的時候,我確實想過用你的人頭換解藥。但是在來你府上的路上,我卻轉了心思。”
他嘆了口氣,白翼眼角閃過的複雜也沒有逃出他的眼神,確定白翼已經入甕,他狡黠地笑著。
“我不想用你的腦袋換解藥,因為我覺得你的腦袋值得東西,遠比這更多。”
“王爺抬愛了。”
又是一身冷汗,到現在還沒有摸清端王的心思的白翼,有些心神崩潰了。
而端王此行的目的,就是這份崩潰。
他伸出手。
“白翼,你知道蒼帝現在最在意的人是誰,太子最想得到的人又是誰嗎?”
“皇上聖心難測,太子英明神武,微臣愚鈍,實在不知。”
白翼謙虛地回答著,端王也不拆穿他。
“父皇現在最在意的人和我皇兄最想得到的人都是同一個人,一個姓蘇的男人。他長得說不上多美,但也不能說他不美,離傾國傾城還有些距離,可卻不知為什麼,睡過他的人都會對他朝思暮想,也不知道是中了蠱毒呢,還是這人的媚術非同尋常。”
用風月的口吻說著一點也不風月的話題,端王享受的,是白翼眼中劃過的慌亂。
當然,白翼最終還是控制住情緒,以自以為淡泊的口吻,回答著。
“外臣不言內事,微臣只是武將,皇上家裡的事情,不敢妄加評斷。”
“是真的不敢,還是有心無力?其實那位蘇公子和你是老熟人了,父皇本來是要將他殺掉的,卻因為捨不得,於是用了個身形相似的替身,送去法場斬了。而後屍骨銷燬,傳令天下,於是天下人便都以為他死掉了。”
輕描淡寫地將白翼最大的傷疤揭開,蕭天瑞繼續享受著白翼的情感變化:這一次,白翼的表情似乎有了更加豐富的改變了。
“他……他……他還活著!”
太不可思議了,他居然還活著!
白翼的內心深處湧出一陣激動,但這陣激動又迅速變成了恐懼。
他為什麼還能活著,難道真的是趴在蒼帝的腳下承歡求愛換得了一線生機?
不會的,不會的,他那麼驕傲的人,一定不會像男寵那樣不知羞恥地媚顏求歡!
或者……他已經變了,變得不再是他自己,為了活下去,變成了他最鄙視的模樣了……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他是為了向我報仇才忍受著屈辱,媚顏求歡,換得一線生機。
我是罪該萬死的,我……害死了他,我害得他折辱了驕傲,害得他……去做他最看不起的人才做的事情……我……
鋪天蓋地的自責襲來的同時,白翼心中又泛起一陣恐懼。
行之為了報復我,都做到這地步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