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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皮一跳,他記得百合子曾說過木子來日本之前曾患過一場大病。高橋心裡不詳的預感,像是水紋般一圈圈放大盪開。

上課鈴響了之後,落旌才放下竹刀將它重新插回刀鞘中,淡淡道:“我只是覺得身為醫者,不能放棄任何一個病患,更不能因為所謂的經驗之談而把無辜的病人放任置之。”聽到這樣一個令人失望的答案,伊藤卻沒有任何惱意,挑了眉說了句‘天真’便插著兜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木村廉抱著書本走進來,身後跟著一個戴著氈帽身穿黑橡色風衣的中年男子,氈帽帽簷擋住了他的大部分臉。落旌看過去,不禁有些好奇那個人的身份。

在一陣掌聲中,木村廉站難得滿面笑容地說道:“今天,我們有幸請到劍橋大學醫學學士、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公共衛生碩士、蘇聯科學院名譽院士同時也是東京帝國大學名譽醫學博士,我昔年好友伍教授為同學講座,今日我跟你們一樣,都只是一個普通學生。下面有請伍教授為大家上課!”

光是聽到木村廉口中的一連串的學校學士位,便足已引起這裡每一位研究生的崇拜,教室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等待著木村廉身後的那個人站上講臺。而在那人脫去帽子時,落旌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原來伍院長的名字,是伍連德。

落旌眼睛浮現出一層淚光,而耳旁迴盪著伍院長曾經說過的話——

“小姑娘你能活下來,真的是一個奇蹟。你不用感謝我,反而是我應該感謝你這個小丫頭,讓我見到了生離死別之外的堅守。”

“恭喜你終於熬了過來,從此也對鼠疫桿菌產生了抗體,算是一件因禍得福。不過,你現在需要多呼吸新鮮的空氣,不要老在病房裡待著。”

“段夫人,我這裡是醫院,而裡面的人是我的病人,如果你的喧鬧再打擾到她的休息,我就要冒昧地讓助手請你出去了!”

“李先生,說實話,作為醫生我並不贊成落旌現在就出院,畢竟病人的身體還很虛弱,如果長時間奔波,很可能會拖垮她的身體。”

聽著伍院長在講臺上說著一口流利的英語,落旌險些掉下淚來。

在伍院長把出院證明單親手交給她時,他的眼神含著悲憫與包容,意味深長地對落旌講了最後一句話:“跨得過生離死別,卻輸在了有緣無分四個字上。落旌吶,希望很多年後當你想起這一天,不要後悔才好。”

落旌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緊緊地抿著嘴角。此時,教室裡突兀地響起了一道聲音:“伍教授,你應該是亞洲人吧?”落旌循聲望去,忍不住皺眉。又是伊藤奈良。

伍連德有一下怔忪,不過很快反應過來,他一口英語像是母語般流利自然:“是的,看我的膚色也應該知道我怎麼也不會是歐洲人或者美洲人。”

“既然是亞洲人,”伊藤奈良偏過頭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下,用生硬的英語問道,“那麼為什麼不用日語講課呢?這裡的學生恐怕大多聽不懂英語。”說罷,他還意有所指地往一直出神的落旌那裡看了一眼。

伍連德搖頭說道:“這位同學不好意思,我並不會日語。”

話一出,眾人譁然。伊藤奈良在驚訝中還帶著些許憤怒:“可你是東京帝國大學名譽醫學博士,怎麼能夠說你不會日語?!”

伍連德好笑地反問道:“這是東京帝國大學授予我的學位,無關我會日語與否。何況如果一定讓我用日語講課的話,恐怕會詞不達意反而引起學生的誤解。”

目光一掃課堂上竊竊私語的學生,他索性走下講臺,“是的,我不是日本人而是中國人。如果中日的戰爭已經影響到老師的選擇,那麼帝國大學可以再另請其他高明。”說罷,伍連德對著眾人鞠了一躬,不顧木村廉的阻攔便轉身出了教室。

見他離開,木村廉氣得轉過身走到伊藤奈良面前大聲斥責道:“難道,這就是你對待師長應有的態度嗎?簡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伊藤奈良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我不需要中國人來教我如何學習西醫。”

“你的醫術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這一點我無法否認,”木村廉豎起眉毛,怒聲道,“可你的傲慢自大、固步自封只會讓你成為井底之蛙然後逐漸落後於他人之下!”

伊藤奈良的目光落在奔出教室的落旌身上,半響他才緩緩說道:“就像那個中國一樣,是嗎?”

這個世上,哪個國家都可以,可為什麼是中國?

這個年代,哪國人都沒關係,可為何是中國人?

作者有話要說: 也許大家有人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