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連翹一個人坐在臨窗的桌案旁,腦子裡不像先前那般鬧騰了,人也冷靜了許多。只是仍舊不免覺得煩躁,整張臉皺成一團,驀地聽見腳步聲,趕緊回頭,站起身來叫了聲“爹”。
畢竟是自家閨女,平日裡朝夕相處的。葉謙只消瞟她一眼,便曉得她這會子委實愁得不輕。不好當著蘇時煥的面勸慰她太多,便只輕輕點了點頭:“莫擔心。”
元冬和平安知道他們今日是打定主意要將那兩樣物事研究個通透的,那邊廂便快手快腳地將膏子和丸藥都捧了來,擱在桌上。
“四公子看看吧,這就是給聶姑娘用的東西,我真不明白,她怎地就那樣嬌貴,這也用不得,那也用不得?!”
“行了。”蘇時煥微微一笑,沒讓元冬再說下去,“這話你當著我說自是無礙,我也知道你是護著葉姑娘,但若那聶家母女來了,你也這樣說,便反而是給葉姑娘惹禍了。”
一頭說,一頭在桌邊落了座,將葉連翹也叫了過來,不再廢話,立刻便忙碌起來。
這年代,沒有什麼先進的檢測手段,要分析一種成藥,只能靠肉眼,以嗅覺、未覺以及經驗為輔助。
為了不出差錯,三個人幾乎將那金花丸一顆顆掰開揉碎了地瞧,辯其味,嘗其苦,將當中的幾種藥材翻來覆去地琢磨,確定其成分、用量以及藥性;
至於那外用膏子,葉連翹則乾脆當著他二人的面,又重新制了一回,整個過程全曝於他二人眼前,有沒有錯漏,一望即知,倒比憑著一張嘴描述,更加真實可信。
這一通忙活,便是整整兩個時辰過去,外頭的天早已黑透了,期間元冬和平安去買了吃食來,他三個卻也顧不上碰一碰,只埋著頭冥思苦想,間或攀談兩句交換意見,彼此心中都有了數。
蘇時煥將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磕打,眉間微動,緩緩搖了搖頭。
“葉郎中果然是位醫術高明的好郎中,您制的金花丸,對藥材的把握精準至極,即便是市面上有這種成藥售賣,也未必比得上您這個好。”
他轉頭衝葉謙微微笑了一下,而葉謙自是胸有成竹,只淡淡點了一下頭,擺擺手算是自謙。
“那外用的膏子,同樣並無任何問題,所用藥材溫和,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人用了,應當都不會有問題。”他便又看向葉連翹,“我早就同你說過,不必急著賠不是,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半點錯處,那聶姑娘出現那種狀況,問題並非出在你和松年堂身上。”
事實勝於雄辯,葉連翹心中原本一直就這樣想,在同他和葉謙一塊兒將兩種物事檢查之後,內心便更為篤定,然而那焦灼的情緒卻是半點不減。
“說實話,我知道自己十有**並未出錯,但那聶姑娘,何以……”
“要麼還是同先前一樣,她自個兒無法適應這兩種藥材。”
蘇時煥思忖著道:“可是,她在松年堂醫治酒渣赤鼻,內服藥、外敷膏子,攏共用了三種,卻恰恰全都出現不適的情況,這會不會太巧了一點?這種可能性實在太低,簡直可以忽略不計,所以,我更疑心,是她自己,或是她身邊人,有問題。”(未完待續)
第一百三十一話 成謎
“您是說……”
葉連翹抬頭疑惑地看了蘇時煥一眼,後頭的話就沒再繼續說下去。
說真的,她也覺得蹊蹺呢,聶家母女攏共在她這裡拿了兩回藥,次次用過之後便出問題,這也實在太巧了吧?所以,蘇時煥的意思是說,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形,有可能是某人有意為之,甚至乎……那兩母女使出這苦肉計來訛人?
“聶姑娘自己,應當是不大可能。”
她想了想,便很是篤定地搖搖頭:“沒有哪個姑娘,會願意把自己的臉弄成那個模樣。”
今日那兩母女來時,當孃的那個跳腳跳得厲害,葉連翹光顧著應付她了,其實並未將那聶姑娘的情況看得太分明,只粗粗瞟了兩眼,心下便已然覺得心驚。
那張臉紅成一片,連原先長得什麼模樣都幾乎看不出來,大白天的在街上走一圈,委實很唬人。那聶姑娘得有多大的心,才能甘願把自己弄成這副德性?
葉謙也在旁擰緊了眉,沒有做聲。
“我連那聶姑娘的面都沒見著,事情究竟如何,眼下自然不能妄下定論。”蘇時煥勾唇笑了一下,“此刻咱們只是確定了問題並非出在自己身上,整件事卻還尚未解決,想來明日那聶家母女十有**還會再來——便是她不來,咱們也得將人給請到鋪子裡,妥妥當當,把這事化了去。依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