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聖誕節返校後,老師們叫我們一個個分別去裡弗斯的辦公室。整整一天,我們逐個地去。等一個男孩回來,下一個男孩再去。所有回來的男孩個個看上去都驚恐萬狀,不敢理睬大家的低聲詢問。該輪到我時,剛剛回來的男孩波特說裡弗斯要我等到最後再去。我看了看坐在教室對面的普勞斯,他還沒去。他聳聳肩。
男孩一個接一個地回來,最後輪到他去了。離開前他咧嘴笑了笑,朝我使了個眼色,可回來時,他卻沒看我。最終,倒數第二個男孩回來說,裡弗斯這下要見我了。
當我走進他的辦公室時,裡弗斯面朝窗戶,俯視著下面的操場,凶神惡煞地用他的教鞭敲打著窗戶。修剪得很高的後脖子紅得發紫。不知為什麼,當他瘋狂的時候,只有那部分發紅,而且我從沒見過比這一次更紅的後頸。他頭戴吊著帽穗的學位帽,身穿校長制服。
他轉過身,透過那雙又小又圓的眼鏡片看著我,猛地一下遞給我一張紙,等我伸手去接時,又把手抽了回去。
〃那是什麼,先生?〃我問。
〃是什麼?先生?〃他說,〃難道還要我來告訴你那是什麼,先生?好像你還不知道,先生?是你寫給《晨報》的信,先生…〃
〃沒有,先生,我沒有…〃
〃是你寫給《晨報》的信,幸虧咱們學校的一位朋友最先看到,然後寄給了我。
信是這樣寫的…你要是願意跟我一起來朗讀吧:
敬啟者:
費爾德主教中學的老師們虐待我們。他們把我們大部分的伙食費歸為己有,用所剩無幾的經費購買他們能找到的最便宜的食物。我們總是飢腸轆轆,無法集中精力學習,然後他們就說我們懶惰,只要犯錯就棍棒伺候。他們要我們在學校買作業本,付的錢要比本身的價值高出一倍。還有,由於沒有足夠的煤炭,我們的宿舍總是很冷。去年,有三個學生得了重病,離開了學校,再也沒回來。大家都咳嗽不止。一個男孩還被老鼠咬了……
〃等等,等等。謊話連篇,惡毒之極。落款是'費爾德中學全體同學'。〃
〃先生,我沒寫過。〃我說,〃不是我的筆跡。〃
〃誰的筆跡都不是。〃裡弗斯說,〃這信是用書上剪下的單詞和字母拼湊出來的。'我們的宿舍總是很冷。'斯莫爾伍德,這句話讓你露餡了。這信是在聖誕節期間從聖約翰斯發出的,而聖約翰斯唯一的住校生就只有你。〃
〃可…〃
〃斯莫爾伍德,你想過沒有,這封信會造成多大的損害?你想過沒有,天主教徒的日子會怎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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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5)
〃可那不是我寫的,先生,我發誓。〃
〃難道你要告訴我是別人寫的?〃
〃我不知道是誰寫的…真的,先生。我不知道是誰寫的。其他人怎麼說的?〃
〃甭管其他人怎麼說。〃
〃不是我寫的,先生。為了給我惹麻煩,任何人都可能像那樣寫宿舍的事。〃
〃斯莫爾伍德,這就是你的德性,使勁把錯往別人身上推。給我滾出去。〃我站在原地,呆望著他手裡的那封信。〃滾出去!〃裡弗斯吼道,教鞭狠狠地抽打桌子.
當天下午,普勞斯把所有男孩召集到體育館,包括〃城裡娃〃、〃住校幫〃,還有〃麻風病〃們。我急於想聽聽裡弗斯都對別的男孩說了什麼,於是老早便到了,站在體育館入口處遮篷下,面朝海港。峽口外面,海水像石板瓦一樣黑。空氣中有一種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刺鼻的氣味。雪在空曠的原野上飛旋,落在邦德街尚未鋪砌卻被冰雪覆蓋的大道上。到了5點鐘,天會很黑的,再也看不見飄落的雪了。其他男孩終於開始來了,他們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裡,低著頭,以防帽子被風吹掉。
結果我發現,裡弗斯試圖讓他們每一人都承認那封信是我寫的,聲稱有一個學生早已把這件事告訴了他,他僅僅是在尋找證據證實我有罪。儘管天氣寒冷,普勞斯仍命令所有男孩光著手按住胸膛對天發誓:〃假如是我寫的,今晚不得好死!
〃每一個人都發了誓,包括安德森,還有其他的〃住校幫〃、〃麻風病〃、〃城裡娃〃,以及我,最後是普勞斯。
接著,普勞斯向大家透露,裡弗斯威脅說如果不趕快告訴他是誰寫的信,他就要把大家的〃人品〃分打得很低,這樣畢業時他們拿到的文憑就會毫無價值。
〃是不是你寫的,斯莫爾伍德?〃普勞斯突然面朝著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