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靜地宛如一潭死水。
無論臺前幕後,她從未見過這樣頹敗的戚玄。
“我想在你家待會兒。”
他的嗓音透著撕裂般的暗啞,也讓盛誕的心像是猛地被人撕扯了下。
她保持著沉默,掏出鑰匙開啟房門,想要開啟客廳的燈時,他突然抬手攔住她。
觸碰到他指尖讓人心驚的冰冷後,她忍不住一陣瑟縮,戚玄沒有多話,只是淡淡地吐出三個字,“別開燈。”
很顯然,他的心情糟糕透了,這種時候或許他最需要的是安靜。盛誕起初也想體貼地不去打擾、不去多問。結果她到底沒有那份涵養,把壓抑了一下午的焦躁一股腦地傾倒出,“你去哪兒了?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擔心,找了你多久啊!這樣很好玩嗎?你多大了。耍什麼任性啊。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逃避有用嗎?”
突如其來的吼罵,讓戚玄錯愕了許久,印象中盛誕向來都是謙虛好說話的,沒想到她也會有歇斯底里抒發不滿的時候。
分明是被罵,可他心裡竟然覺得暖。記不清有多久沒人敢這樣對著他吼了,曾經那些看人臉色、仰人鼻息的日子,早被他深埋在了記憶裡。
面對他的沉默不語,盛誕漸漸恢復了平靜,也意識到自己似乎言辭過激了。她低下頭嘆了口氣,穩住心虛,忙著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口無遮攔,可是你。。。。。。”
“沒關係,我需要有個人罵我,提醒我那些光鮮亮麗都是虛無的,我隨時可能在一夜之間被打回原形。”這是戚玄曾經一直警告自己的話,所以他小心經營著人際,對任何人笑顏以對,提醒自己不能膨脹時刻謙卑。
然而他真的可以不被那些光輝表象侵蝕麼?
這幾年的順遂,的確讓他快要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理所當然該擁用的,甚至以為誰都搶不走。
那些謙卑反而逐漸成了他習慣戴著的面具,失去了它本來的意義。
正想著,面前的女人忽然語氣一變,透著難以掩藏的緊張,“怎麼可能,你能有今天是無數努力堆砌出來的,怎麼會那麼輕易就打回原形,不會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在以往的相處間,戚玄給她的感覺就像陽光,暖暖的,笑容總是嵌在他的眼角眉梢,彷彿都已經融為一體。像現在這種認真慎重的口吻,她第一次領教。
“廣告商集體撤了我的代言,通告被退,製片人臨時找了代班主持把我替下。”他苦笑,儘量讓自己的口吻顯得輕鬆些。
“怎麼會。。。。。。”就算明知道他出事了,盛誕也沒料想過會這麼嚴重。
他向來都沒有什麼負面新聞,怎麼可能無端發生這種事?
似乎現在不是細問這些的時候,她緊咬下唇,絞盡腦汁想著自己還能幫上他什麼。
“啊!我打電話問問看森哥他們,也許他們已經想到辦法了呢。”她興奮大叫,急匆匆地掏出手機。
藉著手機螢幕上的光芒,戚玄瞧見她顫抖的密睫洩漏出的擔心。
他一直明白這個圈子有多現實,牆倒眾人推是不變的定律,即使和盛誕的關係表面看來還不錯,他也從沒覺得她有多特別。
直到這一刻,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見了麻煩就避之不及,反而把自己攪合了進來。
不合時宜的笑容悄然爬上他的嘴角,他任由心底那股源自單純友情的暖意發酵變質,淺淺一嘆,接過她的手機,按下關機鍵。再次啟唇時,嗓音要比先前清潤了不少,“沒用的。有則新聞稿過幾天就會發,那不是有錢就能壓下來的新聞,他可能會讓我的人氣跌到谷底。我有點兒累,想安安靜靜地休息一下,只是一下。”
“”盛誕不甘地翕張著嘴,固執地還想要試圖挽回。
“我餓了,真想幫我,就煮碗麵給我吃。”
“好!”她不再堅持了。
“我去客廳躺一會。”他笑了笑,僵硬轉身,還是卸不下所有防備。
隱約感覺到他的戒備心,盛誕想了片刻,才說道:“你說過的吧,隋塵也好,我也好,都是你的朋友。既然這樣,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憋在心裡,說出來,朋友替你撐腰;就算天塌了,朋友也會幫你頂著!”
說完後,她沒有等戚玄回應,就徑自轉身去廚房了。
良久,沙發上的戚玄才回過神,望了眼廚房裡忙碌的那道身影,他彎起嘴角,很久沒有那麼發自內心地笑過了。“謝謝”
一聲輕得幾乎只有他自己能聽清的道謝聲,從他漂亮的唇間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