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回了長錦凳上,大喇嘛也一臉不贊同地看著她。
她也只好乾笑了一聲,坐下來,把手給大喇嘛遞了過去,果然,手上的針——歪了,還有好幾根不見了。
這回連寧秋都沒好氣地低聲道:“四少,你跟個賤人置什麼氣!”
……
百里初走到雲姬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沒有馬上說話。
雲姬雖然愛慕百里初,但是常年在地宮裡積存下來的記憶,更讓她恐懼。
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在百里初的視線下,還有一片詭異的寂靜中,她越來越不自在,身形也越來越僵硬,亦覺得腹部的傷越來越痛。
百里初看著她,忽然輕笑了起來:“雲姬,你應該慶幸如今本宮不同在早些年的時候,或者在地宮裡的時日。”
他的聲音幽涼異常,帶著令人心頭髮寒的涼氣兒。
雲姬當然知道為什麼百里初這麼說,如果是在早些年,就憑著她方才說話的樣子,只怕早已被拖下去餵了屍蟲。
不光是她知道,別的鶴衛們也都知道。
如今的殿下越來越像個人,大夥的日子也越來越好過,而這一切是因為什麼,是因為誰的存在。
若是雲姬真的做出了那種以下犯上的事情,當真就要接受刑堂最殘酷的懲罰。
面前之人靜靜地站著,窗外雖然有光,但是下著大雪天陰晦暗,房間裡點上的幽幽骨燈,將他的身影拖得晦暗詭魅,直蔓延進一片光照的黑暗裡。
也讓雲姬莫名想起在地宮裡渡過的那些日子裡,熟悉的恐懼和冰冷一點點蔓延上來,她嚅囁著低聲道:“我……我……殿下……。”
那一句我沒有卡在喉嚨中吐不出來。
百里初睨著跪伏在腳下顫抖的女子,眼底閃過幽冷莫測的寒光,忽然道:“雲姬,你不是中意本宮麼,抬起頭來。”
他聲音一向幽冷空寂,彷彿從最深的黑暗裡飄蕩而來,但是又一向低柔悅耳,此刻似更低柔,如琴絃撥動,撩人心扉。
雲姬彷彿受了蠱惑一般,慢慢地抬起頭來,看向百里初,顫聲道:“是……。”
只是她這一抬頭,卻彷彿撞進了一片幽沉無邊的黑暗之水中,波瀾詭譎,又似有點點魅光溫柔,幾乎瞬間將她的魂魄都要吸納進去。
而空氣裡漸漸濃郁的香氣也讓雲姬原本畏懼僵冷的神情也瞬間柔和了下去,迷戀地看著他,柔情萬千地輕喃:“殿下……。”
殿下好溫柔,她從來沒有見過殿下這樣的眸光,簡直讓人願意溺斃在那一片魅惑的黑暗中。
秋葉白看了看雲姬,又看了看百里初,忽然若有所悟地挑了眉,也不做聲,只靜靜地看著。
百里初淡淡地道:“雲姬,本宮想知道,今早在藏藥樓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雲姬眼神發直,聽著他的問話,竟然一點沒有猶豫地道:“今早,我和雲橋一起陪著殿下出遊,行至大、小喇嘛的藏藥樓之後,殿下身子不適,進了樓……。”
隨著雲姬說出來的話,所有的鶴衛們,甚至原本還抱著一點惻隱之心的雙白臉色都漸漸變得鐵青。
“……我聽了雲橋的話,若是留著秋葉白活釦,就一定是個禍害,她不但會讓那件事情曝光,牽連到我,還會讓我好容易有的機會付諸東流!”雲姬說到後面,聲音憤然而陰冷。
百里初的眼底已是暴戾的紅光盡現,但聲音還是依舊詭涼低柔:“什麼事情曝光?”
雙白看了眼自家主子,心中忽然若有所感,他微微瞪大了妙目,難不成是……
雲姬輕笑了起來:“雲橋見秋葉白實在太囂張,她憐惜我對殿下用情深厚,不忿那姓秋的橫刀奪愛,便在珠子上下了脆金散……。”
“殿下,不必再問了。”門外忽然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眾人齊齊抬頭看去,只見簾子一掀,門口站著一道略顯佝僂的身影,正是做尋常裝扮的老甄,老甄的身後還站著捧著那隻裝著斷裂霸王槍錦盒的一白。
兩人不知道在門外站了多久。
老甄的臉上一片僵冷,率先走了進來。
百里初淡淡地挑了下眉:“你到底肯進來了。”
老甄進來時帶來的一陣涼風衝散了空氣裡靡麗的香氣,再加上百里初聲音的音調變冷,讓雲姬瞬間一個激靈,眸光從朦朧迷離瞬間變得清醒了起來。
她先是有些茫然,但是下一刻,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無比,身體瞬間發起抖來:“殿下……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