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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大概想象和現實總是存在一種容易讓人忽視,卻絕對不予無視的衝擊性的震撼和矛盾,所以當鄭雲賢下課回家,在門口笑意盈盈的跟同學告了別之後,在見到鄭荀的第一眼他就毫無意外的怔住了。

無疑,鄭雲賢毫不否認的坦誠,自己在看到鄭荀的那一剎,似乎整個靈魂都在顫抖,帶著一種壓抑性的隱忍和仇恨,以及那幾不可察的一丁點畏懼。

鄭荀坐在沙發上,面目如常地笑著跟他打招呼,沒有尷尬,沒有不堪,若是不計從前,他的溫和更甚從前,從容內斂,瞧著真是再沒有比他更斯文有禮的一個男人。

一眼望去,輕易便教人心生好感。

鄭雲賢站在門口沒有動,淡淡對著馬阮阮喊了聲媽,我回來了。

他不向前,鄭荀也不多做什麼,於是轉頭又撿著幾句家常和馬阮阮聊了起來。

這對曾經的情人,似乎有著讓歲月遺忘時間的魅力。進了那地方多年,鄭荀竟能保持這樣的風度和更加沉穩的氣質,男人的臉上添了幾條深重的眼紋,鬢角不見一絲灰白,他笑的模樣依舊晴朗如風,褪去了以往的輕狂浮躁,這樣的他沉靜內斂而讓人心生信服。

對於鄭荀的主動上門,馬阮阮並沒有表現太多驚慌,自然,也沒有太多喜悅。她不是個沒有一絲個人情感的女人,她愛她的孩子,曾經以往,也曾滿懷希望的愛著眼前這個男人。

不過,那都是曾經了。

鄭荀沒事兒人一樣邀著她話談,馬阮阮便也斂了一身的氣性和他閒聊,她表現的很淡然,甚至還有閒心笑著招呼了下還傻站在門口的鄭雲賢,讓他回房換身衣服。

鄭雲賢緊緊看了一眼馬阮阮毫無異樣的面孔,看她笑容依舊,面上看不出一點不同,見自己遲疑還輕輕擺手暗示自己能應付的來的模樣,不由攥緊了拳頭,猶豫了幾秒才扭頭上了樓。

馬阮阮給鄭荀倒了杯清茶,茶水很熱,氳氤冒著熱汽兒,寥寥的水霧模糊了她的面容,只是唇角的溫柔一如從前的恬淡,但這樣的馬阮阮又和從前不同,她不再肆無忌憚的對他愛嬌,對他提出各種無理取鬧卻又不過分的要求,無情的歲月終於也將她磨礪成一把帶鞘的劍,不至鋒芒畢露,卻已經逼得你不得不重視於它。

鄭荀垂著眼皮,看起來似有感概,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提及太過令人為難的話題,只是不輕不淡的閒聊,好似真如一個過客,一個相識多年感情淡去的朋友,親切卻不算親近,生疏卻不至尷尬。

他不主動提及,馬阮阮便也只作不知,她從沒想過自己還能有這樣心平氣和與他面對面閒聊的一幕,為母則強,所有想象中的妖魔鬼怪,一放到現實其實也並不是如何恐怖,她能容忍自己在這人沒出現的時候依靠著自己孩子的日子,放任自己去軟弱,但是一旦真正危及自己的孩子,恐怕第一個站出來的就是她。

到了晚飯時間,見鄭荀還沒有要走的意思,馬阮阮客客氣氣地下了逐客令,連句挽留都沒有就將人送出門了。

鄭荀站在門口嘆氣,阮阮,改天我會再來看你的。

馬阮阮冷冷看他,扯著唇諷刺一笑,不用了,你來也來了,阿賢也見了,多餘的話兒便不用多說了,我們的生活,不需要你的參與。

當她不知道麼?鄭荀來這兒之前就先找上了張鴻雁,那個氣質風華無法比擬的女人,他的前妻,只不過那人的本事比她大,鄭荀幾次三番都沒能見上面,倒是閒的蛋疼跑她這兒來秀存在感了。

鄭荀蠕蠕嘴,還未說話面前這門就當著他面關了上去,不由苦笑一聲,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孰不知,門內的馬阮阮已是渾身一軟,靠著門板慢慢滑倒在地,再不趕他出門,她怕自己再沒有正面相對的勇氣,多年來的陰影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消退、癒合的,只不過她有她不能退讓的理由和堅持,作為一個母親,她必須為自己的孩子撐起一片天。

鄭雲賢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心緒已經平靜許多,他默默走到馬阮阮面前,慢慢蹲下,伸手抱緊了他的母親,這個脆弱也堅強的女人。

我沒事兒,你不用擔心我,馬阮阮強笑著抹去臉上的水意,發紅的眼角迸發出令人心驚的厲色,她推開鄭雲賢抱著她的手,抿著嘴緩緩一笑,阿賢,你別怕,媽媽不會讓那個人再傷害你的,媽媽會保護好你,哪怕付出一切。

她眼裡有耀眼的光,似是打破了那片遮在表面的灰突突的玻璃,終於露出她不死不休的猙獰面目,但這樣的馬阮阮卻是鄭雲賢心中惟一不容他人輕視和侮辱的存在。

媽……鄭雲賢輕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