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徐澤卻在滔滔不絕地說,他加入作協靠的就是那些國家級報刊作品。又說這次來京結識了不少重量級人物,還認識了一位青年詩人。他問海子:“駱一禾,你認識嗎?”
海子看他一眼,沒有說話,深喝一口悶酒。
“他是個很不錯的詩人。在《十月》任編輯,給人感覺讀了不少書,是個學者。”青年詩人徐澤仍在評說。波婉打斷了他:“駱一禾、西川和今天在座的海子是當年北大的三詩人,也是情誼深厚的三兄弟!”
徐澤看著海子,窘得雙頰發紅。海子卻對波婉報以一笑,端起酒杯說:“喝酒!喝酒!”
波婉熱情地頻頻向詩人表兄敬酒,逗得他豪情大發。她拿出一摞詩作說:“表兄,這些都是海子的近作,就交給你打發了。”
“好的,好的,肯定會發出一些。”雁南飛有些醉醺醺的。
波婉嬌嗔地對錶兄說:“不發表出來,拿你試問啊!”
送走雁南飛和徐澤,海子有些不悅地說:“那首《寫給脖子上的菩薩》是我單獨寫給你的,怎麼也給了你表兄?”
“怎麼不能給,我覺得寫得很好,讓人感到相戀相愛的溫存與幸福,我要讓天下所有有情人分享。”
“可人們看了,會說那是狗屁的詩、語無倫次的詩。因為他們不懂我們之間的故事,不懂許多心心相印的話語。”
“說那話的人不懂詩,不懂愛情。真正戀愛的人會讀懂這首詩,有情人心靈相通,一如你和我!”
海子沒有說話,覺得波婉有理。
兩人默默走了一程,海子又說:“我覺得今晚那青年看你怪怪的,你表兄帶他來好像有目的。”
波婉仰頭笑問:“什麼目的?”
“像是想追求你,他在你面前有些緊張,又有些張揚!”
“海子,你開竅了!”波婉一戳他的腦門,說,“表兄是向我說了徐澤的意思,也是我父母的意思,可那不可能!”說完,像小鳥一般撲進海子的懷中。
海子緊緊地摟住她,生怕她生翅飛走。離開她將是怎樣啊?他不敢去想像,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沒有她,她早早走入自己的生命,現在已超越生命。
“沒有你,我寧願捨棄自己的生命!”海子喃喃自語,“菩薩知道,我不能沒有你。”
當晚,兩人軟語溫存。一如海子詩句所言:“長成的身體上,掛著潮溼的你。”直至東方泛白。
。 想看書來
8 你迎面走來
你迎面走來
冰消雪融
你迎面走來
大地微微戰慄
——引自《春天》
夜色已深,海子完成長詩《但是水,水》後,立馬構思長詩太陽體系的整體框架。
他受天才人物凡?高、歌德、但丁等人的引導,將長詩核心定在太陽上,整體構思是以詩劇方式完成他的長詩帝國或一座埃及金字塔式的太陽城。主旨要指向睿智、指向大宇宙迴圈。
他理想中的太陽城是宏觀的、輝煌的,他迫不及待地要去築建這座輝煌之城,他要以騎士的精神向自己的詩歌領地挺進。他決心已定便義無反顧,哪怕要為之粉身碎骨!
他感到自己知識的不足,他需要涉足更廣泛的書籍,以增大自己的知識儲備。於是他不得不向好友一禾、西川、老木和葦岸借書,另一方面就是節儉,最大限度地節儉,以便買書。
這一晚,他思路堵塞,感到筆下的語句不能如願地構築太陽的恢弘。他只得擱下筆來,凝望著門上的凡?高畫像,逼問著自己與天才的差距。久久地,無奈地審視。
他走下樓來,在校園漫步。
夜色幽靜,如鉤的月亮聖潔地照耀。遠處橘紅的街燈閃爍,透露出這座城市正處於文明與農耕的過渡狀態。
海子深吸一口氣,只感嘆連日來致力於長詩的構思,已很少欣賞這般夜景。
月色中,一人信步走來。
月光浪漫地照著那飄逸的身影。她的步伐緩緩的、輕輕的,走得無比愜意又似有萬千心思。
她雙手反扣後背,月光如水地凸現在那豐滿的胸前,顯得嫵媚、綽約,似乎正從月光上走下來,走入這曼妙的夜,走入這幽靜的世界。
她是白眗眗?選
白眗眗是與海子作為法大先遣人員同來新校的,她出生在青海德令哈,是位三十出頭的女人,閱歷豐富,人情練達。海子感覺她為人親切,有限的相處時稱她為眗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