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在此,看來我們是避不過了。”
慕清妍沒有說話,你帶我來御花園,又專門編了這麼兩個花籃,不就是打算見一見皇后的麼?
前面花木扶疏,雖然已經中秋,但並未過多現出衰敗之色,顯然已經被花匠精心打理過。
一叢秋海棠遮住了大半視線,藍衣的太監小跑著繞過花叢來到他們身前,先施禮後開口,嗓音尖細而稚嫩:“奴才給楚王殿下王妃娘娘見禮!二位福壽安康!皇后娘娘鳳駕在御花園賞花,聽聞楚王殿下偕王妃進宮,特命奴才請來一見。”
慕清妍低頭擺弄著手裡的花籃,將那些花果波弄成疏落有致、橫看成嶺側成峰的形狀。
歐競天語氣平淡:“皇后娘娘是一國之母,也是本王的母后,縱然不是母后相召,做兒臣的也該過去叩問鳳體安康的。”
那小太監抹一把冷汗,宮裡都知道楚王殿下威嚴冷漠,他們做太監宮女的畏懼楚王比畏懼皇上還要厲害三分,今日偏巧他被皇后點名派了這麼個差事,當時腿肚子都轉筋了,只是上命難違,眼見得楚王竟這般好說話,緊懸著的心這才放下。趕緊碎步過來要接替歐競天的位置替慕清妍推車,還不曾開口,便聽一個冰冷的讓骨髓也會凍僵的聲音道:
“你的手不想要了麼?”
小太監悚然一驚,他才進宮不久,只聽聞楚王殿下賽閻羅的聲名,並不曾親見,然而這種傳聞中得來的經驗也足以令他心驚膽戰,此刻聽到這樣的聲音,腿一軟,噗通便跪了下去,渾身的冷汗瞬間溼透衣衫,哆哆嗦嗦結結巴巴地道:“奴……奴才……奴才不過是想替……替……替替王爺效勞……”
歐競天淡淡看了他一眼,輕輕一哼:“前面帶路!”
然而那小太監已經腿軟的站不起來,又想著若完不成楚王交代,只怕這條小命便要交代,他好容易花費了偌大代價換來到皇后身邊伺候的肥差,還不曾撈到半點好處,甚至連名字也不曾讓皇后記住,這便結束了這短暫的一生了麼?可憐無奈送他進宮的爹孃還要靠他養活,惶急之下,淚水撲簌簌落了下來,混著鼻涕沾滿前襟。
歐競天眉頭微微一皺,他一聲英雄,自然滿身傲骨,便是身前這女子,當日遭受凌辱也臨危不懼,那時她才十五歲,怎的這看起來已經十八九歲的小太監這樣不濟?
慕清妍無聲一嘆,能在你楚王殿下凜然殺氣面前做到巋然不動的,能有幾人?這小太監明顯沒見過世面,怎禁得起你一嚇?便出聲道:“你莫怕,王爺沒有難為你的意思。你若走不動,便拿著這個,”說著將手中未完工的花籃遞了過去,“告訴我們皇后娘娘在哪裡,我們自己過去,你稍後再去,只說替我尋花籃耽擱了時辰,皇后娘娘寬慈,必不會責備於你。”
這清凌凌的語聲聽在小太監耳中便如仙樂一般,他於涕淚橫流中抬起頭來,看到那一張見過一面便永難忘懷的絕美容顏,呼吸窒了一窒,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這莫不是觀音娘娘?
慕清妍見他呆滯,便將花籃又向前遞了一遞。
小太監驚覺,立刻伸手接了,恭敬捧在手中,叩了一個頭:“多謝王妃娘娘!”他來時只顧著不能再楚王面前出錯,並不曾注意楚王妃面容,況且以他的身份也不可能直視王妃,便是方才那浮光掠影的一瞥,也是鼓足了勇氣的。
歐競天面容冷峻,眼神中卻掠過一絲笑意,推著慕清妍緩步向前。
慕清妍幽幽嘆了一口氣。她知道,方才這一齣戲,是歐競天有意安排的,他負責嚇小太監一嚇,在小太監三魂七魄丟了一多半的時候,才懷柔一下,這樣一來,這小太監多半便會歸順了。她不過配合說幾句話罷了。
歐競天心中卻極歡喜。本來看到這個初來乍到有些冒失的小太監他本沒有別的心思,但忽然想試探一下慕清妍的心意,看看若自己有事她會不會袖手旁觀,所以才有了這一幕。她不出聲也無傷大雅,他本也沒打算為難這個小太監,但她竟然極度配合,怎不令他欣喜若狂?
他又想著,進宮做太監的家中多半有煩難事,稍後派人打聽了這小太監的底細,再以慕清妍的名義給他家中送些用度,這小太監多半便可以為己所用了。雖然未必忠心,但賀皇后身邊的人麼,總會有利用價值的。
走不多時便看到前面一帶玉河,河邊一座精緻的八角涼亭,亭中端坐著母儀天下的賀皇后。不過數日不見,賀皇后形容又憔悴了些,今日未曾穿皇后正服,穿著大紅鳳袍,織雲錦的質料輕軟厚重,垂墜感極強,她端端正正坐著,裙幅逶迤散開,便如一朵豔紅的牡丹開至極盛,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