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是灰黑色的地磚,看上去很不乾淨。樓道間左右兩排皆是一間間上了鎖的小鐵門,鐵門上有一小扇探視視窗,一根根堅硬冰涼比筷子還粗的小鐵棍樹在探視窗上,形成一道道鐵窗稜,左右兩排過去,無一不是如此!
從鐵門裡發出的期期艾艾的聲音,似哭,似笑,似囈語,像是從地獄流出的孤魂野鬼發出的淒厲叫聲。
“啊。——”和悅驚悚地喊叫了一聲。
一隻從鐵窗稜裡突然間伸出的爪子抓住了她的肩膀。
董辰俊一把揪開那五根枯瘦變形的皮包骨的手指,那五根手指上的指甲長得快彎成了勾子。
樓道頓時譁聲四起,數不清的雙手從鐵窗稜裡伸出,似要把走廊上的男女掐死一般兇戾地揮舞著。一張張猙獰的臉從窗稜裡往外擠,有的雙眼渙散無光,有的目露兇光。
和悅的小臉蒼白一片,驚恐不安的樣子像只受了驚嚇的兔子,董辰俊想著受苦受難的妹妹,他的心裡全是恨,那曾有的一絲對和悅的感激之情,全然被恨意代替。
箍起她的脖子像拎小雞仔似地向前走,在一處安靜的鐵門處停住。
“萱萱,我是大哥,大哥來看你了!”董辰俊透過窗稜向裡喊著,扒著窗稜向裡看,卻沒有看到人。
鐵門最下方,一雙女人白如麵粉的腕子伸出,突然握住了和悅纖細的腳踝。
“啊……”和悅又驚悚地叫喊起來,雙腳不停地踩呀踩呀……
董辰俊見狀,伸臂一個用力,和悅被推倒在了冷硬的地面上。
和悅的腹部一陣疼痛襲來,她緊蹙著秀眉,做深呼吸動作,身為馮榭的女兒,撇開自己不是親生的,她雖膽小如鼠,但心理承受能力還是不錯的。
處在這樣一個環境裡,竟然沒被嚇得暈死過去,也或許是因為身邊有一個正常的人,董辰俊。
“萱萱疼麼?”
董辰俊蹲著身子,心疼地揉搓著那兩隻從鐵門下方碗口大小的小洞裡伸出的手腕,手腕紅腫一片,看來被和悅踩得不輕。
鐵門裡的董萱沒有說話,抽回了腕子。鐵門隔著,裡面的人不站起來,外面的人看不到。
董辰俊站直身體,睨著倒在地板上的和悅,那一字一詞間,都是怒,都是怨,“因為你,賀天才要報復我們董家,報復萱萱的。如果不是因為你,萱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可是賀天呢,到最後,還把所有的罪責推到我身上來。”
“一個巴掌拍不響。”和悅別過了頭,錯開董辰俊那張怒人不可理喻的臉。
她雖沒有聽賀天說過賀董兩家的事情,可次次都就董辰俊挑事在先,甚至欲置賀天死地,賀天所做的只不過就以牙還牙罷了。她雖然排斥賀天過激的行為,但像他們這類人,以惡制惡是最有效的辦法。
地上的女人仰坐著,嬌弱的身子蜷縮在了一起,撐在身體兩側的腕子看似有些支撐不住上半身的重量。
董辰俊拽起和悅,眼底的怒意消退,但眼神依然淡漠,冷冷地笑了幾聲,“我無意中從人販子手裡買到了你,將你到了暗夜。賀天一怒之下,逼莫世奇廢了自己親叔叔的手,因一段你在浱湖高爾夫會館裡的錄音,萱萱的離間之計未遂,卻被賀天玩弄了感情,還因萱萱虐待你五天,賀天便要毀了她的一生。如今他的目的達到了,萱萱瘋了。”
和悅的身體僵住了,欲說什麼,卻是張合著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
“你知道萱萱消失的一個月被關在哪裡嗎?就關在賀家久無人住的別墅裡,她像動物一樣被關著,吃喝拉撒都在同一間屋子裡!”
這時,鐵窗稜裡,一張長髮披面的臉飄上來,露出的下巴像雪一樣白。
和悅的心,驀然地停跳了幾秒!
她沒有像上次一樣嚇得暈死過去。
現在是白天,不是黑夜,天花板上是白熾燈光,不是手電筒的光芒,女鬼也不是女鬼,而是活生生的人。
原來那晚的事情是真的,可那些裝修的現代風的別墅呢,最合理的解釋是,賀天為了隱瞞事情的真相,竟將所有別墅重新裝修了!
“萱萱,你不是每天都喊和悅的名字麼?今天我把她給你找來了,你想說什麼,快說吧,以後就沒有機會了。”董辰俊的聲音有些嗚咽。
董萱長長的發隙下,臉蒼白得像蠟紙一般,端在眼前的十跟手指好像不是自己的。兩隻新傷舊痕的手又扳又擰,像一對勢不兩立的敵人在搏殺。
她痴傻地笑著,“和悅,和悅,我叫和悅,賀天不愛和悅,殺了我,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