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對你更好上一萬倍!”
裴長青暴怒萬分,不顧指節處已經破了的手皮,猛地從地上站起來,發洩般地連續用力擊打著那根柱子。手背很快鮮血淋漓,他卻絲毫沒有痛感,又抬腳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踹了一腳柱子,彷彿這根立柱便是那個奪走了他女人的那個男人。
更多瓦礫碎片彷彿下雨般從屋頂掉落,房梁盡頭的角落裡,傳來一聲輕微的喀拉聲,似乎有什麼斷裂了。只是兩人情緒都已失控,並沒有留意到這細微響動。
“裴長青,李東庭當然比你好!他值得我敬他,服他,甚至去愛上他。他遠勝於你,不在於你以為的那些地位和權勢,這些你如今也有了!他勝過你的地方,在於他的心胸和他願意擔負起與他地位相匹配的巨大責任的勇氣!而你呢?你都幹了些什麼?你原本可以走正道成為另一個更好的你,偏偏卻為了滿足一己私慾,一錯再錯。裴長青,這世上人人有自己的委屈,無數人懷才不遇,但這不能成為人放縱自己私慾踏上了歧途的藉口!剛才我明明有機會,卻沒有殺死你,你知道為了什麼嗎?因為我想起了從前你種種的好!就算到了現在,如果你肯悔過,我也依然會把你當家人看待。你本善良,奈何為賊!你還有臉質問我他到底哪裡比你好?”
裴長青終於停了下來,死死盯著地上的梅錦,眼中目光閃亂,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就在這時,頭頂那根房梁發出清晰的喀拉一聲,伴隨著響動,瓦片夾雜著細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墜落下來,一塊瓦礫砸到了梅錦肩膀。
梅錦猛地抬頭,駭然看見整片房梁開始塌陷下來,大叫了一聲“屋頂要榻了”,人便下意識地順著那根同樣搖搖欲墜的柱子往後滾到了土地像的神座之下。
裴長青茫然抬起頭,下一刻,轟的一聲,房梁連同那根立柱倒塌下來,立刻將他掩埋在了下面。
整間破廟的屋頂徹底塌了下來,最後只剩下四面光禿禿的牆壁。四周塵土飛揚,梅錦縮在神臺下,用衣袖緊緊捂住口鼻,閉上眼睛。等周圍動靜平息下來,慢慢挪開壓在了神臺前的幾根椽柱和一堆破碎瓦礫,從神臺下爬了出來,看見裴長青雙目緊閉,下身被壓在一堆瓦礫下,上面還橫了那根被他用力擊踹過的柱子,目測骨折已是最輕的傷了。
“裴長青!”
梅錦衝他喊了幾聲。
裴長青臉色慘白,終於慢慢睜開眼睛,見梅錦遠遠站在一邊。沉默片刻,嘴角邊扯出一絲似哭又似笑的表情,啞著聲道:“錦娘,我走到這一步,已經不可能再回頭了。這都是天意,老天替我做了這樣的決定。也好,現在你可以走了!”
梅錦走到門口時,停了下來,回頭再次看了一眼,見他仰面一動不動躺在沒了屋頂遮蓋的一片斷壁殘垣裡,猶如死去一般。一咬牙,轉頭匆匆離去,翻身跨上那匹馬,朝前疾馳而去。阿鹿正在剝吃荔枝,剛往嘴裡放了個果子,船恰好與相向而來的銅船對頭相撞,荔枝滑溜,一下被吸了進去卡在喉嚨裡出不來了,這才險些窒息。
“……幸好這裡遇上了你,多謝你救了阿鹿,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才好。”霞姑操著漢話對錦娘再三道謝。
梅錦道:“不必介懷。順手之舉而已。”
霞姑再三道謝。錦娘看了眼床上女孩,見她臉色已經漸漸恢復了過來,這會兒睜大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緊緊盯著自己。
不過六七歲大的女孩兒而已,殺人在她看來卻彷彿踩死螞蟻般稀鬆平常,看她和李東林似乎很親密,也不知道這個李東林平時都教了她什麼。梅錦倒不怎麼反感,只是覺得可惜了。見她這麼盯著自己,便朝她笑了笑,轉身要走。
“還不知道你怎麼稱呼?”霞姑又問。
“我姓梅,可以叫我錦娘。”
“梅家娘子,看你言行舉止,似乎通醫道?剛才撞船時,我家二爺額頭恰被一疊瓷盤滑下來砸中了,流了許多血,你若能看,麻煩再給他看下,到前頭集鎮還有些遠。”
梅錦回頭看了眼李東林,道:“跟我過來。”
李東林抬手摸了下自己額頭,嘶了一聲,低聲又咒罵了一句。
梅錦帶他到外艙的一張桌邊讓他坐下,打了盆清水幫他擦拭掉臉上的血汙,檢查了下傷口。
他額前正中被瓷器砸破,拉出一道將近三公分長的橫傷口,皮肉外翻,深已見骨,傷口裡還殘留著碎瓷片,過去了這麼久,血依然細細地往外滲著。
“最好縫合。”
梅錦檢查完,說道。
“怎麼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