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頁

[十]兩點多班會課結束,開始社團活動。顧夕夜參加的是攝影協會,而顏澤參加的是心理社,活動地點分別在兩幢教學樓,而且活動時間時常錯開,所以每週五兩人都是分別回家。這天心理社看電影,一下就過了四點半,放得比其他社團都要晚些。本來就遲了,但顏澤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繞到了自己班級的教室。空空蕩蕩沒有人,連書包也一個都沒有。顏澤將自己的書包放在椅子上。輕而易舉找到了寫著學號18的儲物箱。猛地用力拉了兩下,鎖得很緊,完全沒有拉開的希望。又嘗試用髮卡將鎖芯挑開,也不行。像牢籠裡找不到出路憤怒的獅子一樣,顏澤在繞著教室來回轉圈,終於在十來分鐘之後發現了長假前破舊的電風扇上脫落的一條窄窄的鋼片,被丟在無人注意的教室角落,孤零零地斜靠在牆上。眼下,好像在扭捏著身姿朝顏澤招手。如同設計好的,恰好能拆進儲物櫃fèng隙的鋼片。顏澤朝反方向扳動,運用槓桿原理想把櫃門撬開。一下,沒有成功。食指上的鈍痛緩了幾秒觸動神經。顏澤低頭一看,手指的第二節和手掌中央分別出現了兩條紅色內凹的痕跡,周圍散落了一些鐵鏽。兩下。櫃門發出&ldo;咔&rdo;的聲音,有點變形。顏澤遲疑了。照這樣下去恐怕會把櫃子弄壞。可是這念頭只在腦海裡一晃而過。彷彿能透過櫃門看見裡面放著那個信封,顏澤不顧一切地開始撬第三下。如果這時有人恰好進來看見這番景象,無論怎樣也洗脫不了小偷的嫌疑,顏澤因為緊張和用力全身大汗淋漓。18號儲物箱,排在靠近地面的倒數第二排,顏澤弓下腰使勁用力,恍然間手上的疼痛也消失了,越來越多鏽紅色的碎屑掉落在被日光燈照得慘白的水泥地面上。教室外,雲沉沉的,好像要把人壓扁。可以毫不費力地聽見教學樓無數教室門被大風吹得砰砰作響的聲音。還有哪個班級忘記關上的窗戶,幾聲玻璃爆裂的驟響,碎裂了。暴雨欲來。最後一次,伴隨著巨大聲響的脆斷,顏澤茫然地望著自己手中剩下的半截鋼條,另半截隨著櫃門的掙開,猛地從櫃裡反彈出來割在顏澤小腿上,&ldo;噹啷&rdo;一聲落地。鮮紅的血液遲鈍了兩秒才從面板中湧出來,立刻連成一條狹長的血痕。緩緩滑落出來的,是被放在最上面的那個信封。信封輕飄飄地落在了數不清的褐紅色鐵鏽裡。看見信封上字跡的顏澤耗盡了最後一點力氣癱坐在地上,無論是手心裡的鈍痛,腿上刺痛,還是肩上的痠痛,像潮水一般襲來,無聲無息地把人淹沒了。[十一]突如其來的暴雨在氣殫力竭之後很快變成淅淅瀝瀝的細雨,像猛地開啟水龍頭,水花濺了一身後反應過來瞬間關上,卻沒有關緊,還存留延綿不絕的一條細線。顏澤努力避開積水,從被困在教學樓的處境中走出來,樓梯轉彎處的另一邊,還聽得見人的聲音,腳步&ldo;咵嘰咵嘰&rdo;踩進水裡,應該是個男生。儘管在沒有積水的高地上跳著走,還是分明感覺到鞋子裡襪尖被泡漲了,連腳趾也被浸溼得冰涼。剛才那麼激動地一折騰,身上的氣力統統不知不覺地流失無蹤,再加上小腿上被割開的面板陣陣撕痛著,走路的步子緩慢,很快就看見剛才在樓道那一邊響起的聲音的主人,繞過教學樓的另一側和自己匯合在距校門不遠的噴泉前,比自己超前不少。顏澤沒有加快的意圖,依然失魂落魄地維持原先緩慢的步行速度,目光冷冽地朝四五步開外打量過去。果然是穿著全套籃球背心短褲的男生,校服和書包搭在身上,卻居然撐了一把極不搭調的紫紅色陽傘遮雨。不過目前顏澤是連笑出來的力氣也沒了。可笑的紫色陽傘加大紅色籃球背心,被傘面遮住的地方隱隱約約藏著的,不時露出來半截,是一個白色的數字&ldo;13&rdo;。男生們選球衣通常會和自己喜歡的球星的號碼一致,顏澤雖知道這個定則,但籃球到底是女生而言陌生的領域,不知道這是誰的號碼。之間的距離又繼續拉長到十來步。正思索著為什麼是&ldo;13&rdo;不是別的數字,白色數字上方的一大片紫色突然轉換成一張熟悉的臉,顏澤心裡一顫,嚇得不輕。原來是賀新涼。沒心沒肺的笑臉化開在以紫色為背景的雨幕中,輕鬆的語氣穿過猶如織布機上紡線的密集雨水直抵女生的耳廓:&ldo;呀,班長也還沒走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