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成髮髻,用一根玉簪子綰在腦後,穿著件秋香色的旗袍,外披兔毛大衣,身邊圍著一群漂亮的少男少女。
他們都衣著光鮮亮麗,眉宇間自帶天生的富貴傲氣,而杜莫忘灰頭土臉地保持著跪坐在地上的姿勢。地板雖然每天都有人打理,卻趕不上竹葉飄落的速度,她珍貴的綢緞裙子沾滿了枯碎的落葉,銀線勾勒出的茉莉花也灰撲撲的,失去了原來的盈盈光澤。
有幾個更小的孩子難以藏住真實的情緒,公開地用好奇又嘲弄的眼神審視杜莫忘。
“我說過,子淵,你是長孫,要為弟弟妹妹們以身作則,千萬不要重蹈覆轍,走你叔叔的老路,知道了嗎?”白老夫人的聲音像淬冰般陰冷。
白子淵恭順地低頭:“我知道,奶奶。我並不認識她。”
杜莫忘猛然抬頭,頸椎發出“卡嚓”的可怖脆響。
他從杜莫忘身邊走過,翩躚的衣襬擦過她的手臂,輕柔的感覺幾乎以為是錯覺。
杜莫忘下意識握住白子淵的衣襬,身形被帶著往前傾了一下,白子淵被迫停下腳步。
“鬆手!”白老太太的柺杖狠狠地敲在地面,“沒有教養沒有禮貌的丫頭!真是勾起了我糟糕的回憶……”
離老太太最近的青花瓷旗袍女郎看清楚杜莫忘的臉,驚訝地捂住嘴:“哎呀,你不是……”
杜莫忘忙鬆開白子淵的衣襬,想爬起來,但撲倒的時候力氣太大,她兩隻膝蓋實實地磕了記,現在還在發疼,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法使力。她又怕旗袍美人記住她的臉,這女郎認識顏琛,多半也認識杜遂安,要是被她知道自己是杜遂安的養女,可不是給杜遂安丟了臉?
“喔,你在這!叫我好找。”身後傳來耳熟的男聲,總是帶著幾分笑意。
一陣失重感,杜莫忘被人托住腋下穩當地提了起來,像抱起一隻布娃娃那樣輕鬆,她雙腳都離了地,鞋尖虛虛地點在磚面。
杜莫忘轉過腦袋,對上一雙瀚海般深不見底的寶石藍桃花眼。
“顏家的小孩,這丫頭你認識?”白老太太眉心蹙得更深。
顏琛把杜莫忘放下,彎腰拍乾淨她的裙襬,直起身,攬著杜莫忘的肩膀將人半摟在自己懷裡。
他咧嘴一笑,白花花的烤瓷牙刺眼地亮:“是晚輩的疏忽,沒有事先介紹。認識一下,這位是我的女朋友,人挺好看,就是太耿直善良,總喜歡幫助別人還不求回報,被人反咬一口還不還嘴,我最近正因為這個和她吵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