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有一種久睡後的昏沉感，醒來時伊爾迷正坐在床頭面癱地盯著我發呆。

“蛤｜蟆。”他低低地叫了我一聲，聲音還是那麼清泠而古井無波。

我不禁笑了，“真是久違的綽號，聽著居然蠻親切的。”

他定定地望著我沒接話。

我從床上坐起，傷口已經處理過，衣服也幫我換過了，枕邊還放了一套青白色振袖和服和一部手機。

“這是？”

“揍敵客女傭工作服和僕傭專用手機，你還欠我五千萬，必須繼續履行專屬女傭合約。”他頓了一下，補了一句，“下人幫你換血衣時順便準備的。”

我笑著看他一本正經談公事的模樣，調侃：“大公子你還真是不遺餘力地討債啊，久別重逢也不關心一下老下屬。”

我伸手拿起床頭的手機，意外發現竟還是原來那臺。

“這手機怎麼還在？”按正常時間軸算，已經過了六年了。

“我回收的。”他淡聲回答。

還真是他死財迷的摳門作風。

我仔細看這手機，通話記錄很乾淨，通訊簿只有伊爾迷一個人的號碼，可軟體程式都是最新的，手機外殼也磨損得挺嚴重看著很滄桑，應該是有人一直在用。

“這手機這幾年有人在用？”我抬頭問他。

他點了下腦袋：“我在用。”

“你不是有手機嗎？”

“我喜歡，有熟悉感。”

他的話很簡短也沒什麼情緒，可我卻似乎感覺出了話語裡的一絲掛念，即便那時候他已經忘了我的存在。

我笑道：“大公子，原來你比我想象的要有人情味。”

伊爾迷頭微微一歪，面癱著眨了下眼睛，似乎在認真思考我對他的評價。下一秒，他問我：“人情味，那是什麼？”

我忍不住笑出聲：“就是讓人覺得溫暖和喜歡的東西。”

“你喜歡嗎？”他擺正了姿態，順溜地問我。

“當然，大公子有人情味的時候比你恐嚇我逼我還債時親切多了。”

他不語，我笑眯眯地望著他呆萌萌的樣子，過了這麼些年他還是一臉嫩得能掐出水來的小白臉樣，蔥嫩得越發養眼了。

“蛤｜蟆。”他突然叫我。

“嗯？”我安靜地等著他發話。

“……再過兩個小時天亮，我要出門執行任務，需要離家一段時日，你在家裡安心休養，等我回來。”

我愣了愣，如此明顯的關心，這還是第一次，我還以為他會強調我不許偷懶要絕對履行女傭義務之類的。只是，以他的尿性經常給我下套挖坑，我不得不再多問幾句。

“你不是說作為伊爾迷·揍敵客的專屬女傭，協助主人完成暗殺任務也是職責之一嗎？不讓我跟著去，你保證不會算我消極怠工扣我半年薪水？”

他貓眼微垂了垂，“你那麼弱，我不想你再出事。”

我一下子不知該怎麼介面，上回跟他去不沒山執行任務一直在拖他後腿給他添麻煩最後還把自己的命搭了進去，確實是很沒用。

空氣沉得有些滯，他又說：“我不喜歡做假設，但那次我卻想過，如果是我先找到你，你也許就不會死。你平時那麼弱，實力弱性格更弱，被欺負了總會妥協忍耐就算發脾氣也只是像個小孩鬧彆扭很快就過去了，那時卻那麼決絕，悲憤到不願意活下去。我和他都低估了你。”

聽他說起這些，胸中倏然壓抑滯澀，我目無焦距地盯著身前白色的被子，“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擁有實力才能保護自己守護珍視的一切，我只是個什麼也守不住的廢物。”

“天空競技場，你以命換命救了阿奇，守護了自己喜歡的人。他也是我珍視的弟弟，你幫我守護了他。你對我來說，絕不是廢物。”

他清潤的音色和緩的語調含著一絲娓娓的微暖溫情，我抬眸對上他沉寂無波的眼，心裡驚訝而動容，他的安慰平實而令人窩心，他用他自己來肯定我，讓我明白自己的價值。

“大公子，你變了。”

“是麼。”

“嗯，情商變高了，是交女朋友了吧。”

“……我工作很忙，沒時間亂來。”

“還沒交女朋友？那你初戀還在？這清心寡慾得太過火了大公子，年少輕狂莫辜負啊。”

“你想要我找女朋友？”

“呃，也不是我想要你找，只不過我覺得你已經越來越向一個好男人的方向發展，不該就此埋沒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