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沒了的黃昏似乎也被他染上了血色,扭曲走調、無法識別的血色,這是一聲聲悲鳴,亦是一聲聲證明。
敏感且嗜血的野獸,終於靠近了他的獵物,沙塵還在不斷湧起,羽箭還在不斷侵襲,他早已分不清臉上的溫熱,到底是鮮血的餘溫,還是意義明確的熱淚。妖媚似火的殺戮,浮華已極的夢魘,恍惚間擺脫了揮之不去,只有耳邊那聲略帶焦急的呼喚,還纏繞此間:
“尚兒,夠了!”
夠了?不,這一切已經無可挽回了。最重要的是,只差一點點了,真的……只差一點點了。
撲哧!豔麗的紅中濃濁的血液,如痴如醉地噴灑在長劍抽出的瞬間——看,最終我還是做到了吧,你們都看到了吧?雖然是背刺不算太過完美,但許尚還是滿意地笑了,笑得像個孩子,像個終於獲得心愛玩具在手,天下我有的孩子。
“尚兒,當心!”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時候,亦師亦父的首領會出現在視線中?對了,你是來看我的,是來看我終於獲得承認的這一刻的。
是的,他是來看你的,只是你卻回不去了,一切已經無可挽回了。
終於趕到混亂現場的林家仁眾人,很快喧賓奪主包圍了許尚。由於過於沉溺於追殺呂蒙而導致精神錯亂連殺錯人了這種低階失誤都沒發覺,許尚到頭了。
……沾血的頭箍布帛如飄絮一般漫天翻飛,在屍骸燃燒的飛灰與塵土之間選擇了飄零的孤傲。
“我只想說,尚兒,你和當年的我很像。”
“首領,你為何不逃?”
“逃,是啊,作為海賊就應該逃吧……說起來,我已經沒有聞大軍壓境之時那種莫名的焦躁和煩悶了,有的,只是欣慰。”
“這麼說……”
“我認可你了。”
“終於……”
另一頭卻傳來的不耐煩的聲音。
“等等,我能說‘卡’麼?你倆什麼意思,無視我們麼?”林家仁將長劍抗在肩上,對於他們這種行為表達了強烈的不滿:“不管你們是好基友想要一起走,還是舐犢情深父子禁斷之類的,能不能給點面子啊?咱們這兒可是實打實的包圍啊親,又不是包郵……”
“嗯哼……”清了清嗓子,林家仁覺得有必要來些正式的辭令了:“聽好了,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要麼放下武器舉手投降,要麼被我們一頓海扁之後丟進慘無人道的囚車囚室或是囚牢,現在開始你們的選擇!”
146 介入
“哦,對了,順便說一句。你們別指望什麼援兵之類的的了,他們現在都好吃好喝的家裡蹲呢,當然如果你們把船當成家的話。還有啊,貌似你這大叔,呃,老伯好像是這裡的頭頭,就這麼帶著幾十個人衝過來會不會顯得太霸氣側漏了,我還真是嚇了一跳呢!”
能追回來麼?不能麼,不能吧。
眼前的場景就像是一場夢,一場終究會醒來的春秋大夢。
不,我不會被這個夢給吞噬的,我不會永遠無法回去的。
許尚一邊聽著突然出現的首領低語,一邊看著原本被自己殺死了的呂蒙,以及他突如其來的眾多援兵,內心紊亂臉色蒼白。許尚打了個寒戰,再三確認後拭去了額頭的冷汗。
這種只有鬼才相信的噩夢,媽的,最好給我快些醒來!
這些年來,以本能的嗅覺藏在首領身後,處理複雜麻煩的事項也有條不紊;這些年來,從來都是以首領的利益為先甚至成為他手下不可或缺的人才,而正是由於這種不可或缺,許尚從來沒有單獨做些什麼的時候,在旁人眼裡,他就是一個親衛、一個沾著首領光環混吃等死的傢伙,他很清楚當軍師做幕僚始終只能埋藏,要獲得認同,唯有戰鬥,親身戰鬥。
“如果,我是說如果,待會兒打起來了,你就從東邊逃出去。”
為什麼,為什麼耳邊還是傳來了首領那麼清晰的話,這不都是夢麼?
“尚兒!你有好好聽我說麼?”
為什麼,為什麼我只能站在這兒什麼都做不了?
“快,扶他走!從今往後他就是你們的首領!”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做?!
這個夢,真是殘酷,真是……不,不對,這根本就不是夢!
許尚可以清晰地看到,看到跟他年齡相仿的同樣是少年的敵方將領,此刻正指揮若定:“放!”這是他搖頭輕嘆後所作的決定。呵,貴為大將也是有無奈的麼?
漫天的箭雨頓時席捲了整個小隊,他們故意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