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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的時候將他的衣領拉開了一些,外頭的青衫微開翻出白色裡衣的一角,他的衣裳從來是一絲不亂,如今竟有幾分遭人輕薄之感。

胭脂忽起意,她靠近床榻一膝半跪於床側,又喚道:“阿容?”看著他雙目閉著,黑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道陰影,

胭脂眸色微沉,她從袖中取出一把精緻小巧的匕首,裡頭的刀刃出了鞘折射出一道光芒。

葉容之必須得死,他是一個變數,他的存在只會給自己增添麻煩,季傅都不敢掉以輕心的人,若是真讓他扶了寧王上位,先不談自己能不能好好護著李言宗,就論他這樣的心性與寧王再混在一起,不出幾年到地府報到的鬼魂只怕會把本就寒磣的黃泉路給踏平,孟婆熬湯的手都能活生生熬骨折了!

她在亂葬崗見得最多的就是那些冤死枉死的,如何再能讓更多人死於非命了,偌大的天下若是成了偌大的亂葬崗,也不知會是怎樣的情形?

胭脂舉起匕首,正要一刀落在他的頸上,卻在最後關頭頓住,她看著他溫和無害的睡顏,突然想起他少時那般懂事可愛的模樣。

曾幾何時,她也是極為心疼他的,如今即便不喜他的行事作風,也終究是下不了手。

胭脂嘆了口氣,又收回了匕首,“罷了,你現下死了我也沒法子帶你去亂葬崗看青衣唱戲。”讓季傅自己想別的法子,憑什麼讓她做這檔子糟心事。

她在屋裡坐了會兒,又去外頭喂金絲雀去了,那活蹦亂跳的鳥兒看著都能讓她去了心中的煩惱。

待她出了屋子,床榻上的人才睜開眼睛,眼中一片清明,哪有半分喝醉的模樣。

就這麼不鹹不淡的過了些日子,事情就來了。

胭脂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的一時心軟竟鑄成了這般大錯,旱災之後本都已上了軌道,卻不想賑災最後關頭出了差錯,流民動亂,劫匪四起,伏屍已近數萬,天子震怒,端王辦事不力被禁於端王府中,胭脂不由閉上眼,天下已初現亂世之相。

端王一敗塗地,從此與寶座失之交臂,季傅便是有通天的本領也無法扭轉端王在百姓心中無能的印象。

民心所向才是君王。

這一局是季傅輸了,胭脂錯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葉容之竟然已經喪心病狂到這樣的地步,那天下的百姓在他心中與螻蟻無異,季傅如何斗的過他,他本就略勝季傅一籌,如今又是不擇手段根本不拿人命當回事,季傅根本無力招架。

現下情形已成死局,胭脂握緊了手中的書信,心中追悔莫及,她真不該心慈手軟!

胭脂站起身怒氣衝衝的往前院去,後頭的丫鬟連忙跟上,唯恐公子怪罪沒看住人。

胭脂繞過幾個彎彎曲曲的迴廊,便見葉容之站在花園中修剪盆栽,那下手極為乾淨利落,眉眼帶著幾分涼薄之意,在秋日顯得越發清冷,胭脂就站在迴廊裡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剪。

他聽見胭脂來了,手中微微一停繼而又繼續修剪,待修剪到滿意的模樣才側過頭看向她,眼中的涼薄都未曾淡去,看得人周身發冷。

他放下剪子走到胭脂跟前,立在臺階下看著她一言不發,胭脂見他這般風輕雲淡的模樣就怒不可遏,揚手就給了他一巴掌,他不躲不閃,頭也沒偏硬生生受了。

“畜牲。”胭脂面無表情的罵道。

葉容之面上浮起一笑,問道:“夫子不高興嗎?這天下很快就到手了。”

胭脂冷冷冰冰諷刺道:“到手了又怎麼樣,阿容,你這樣的人配嗎?拿百姓做梯子,你就是扶一百個寧王上位也照樣一一跌下。”她頓了頓,言語中透著一絲後怕,“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改了多少人的命數,這天下若是大亂起來你怎麼弄?”

葉容之聞言只覺可笑,他薄唇輕啟吐的字都含著不屑:“亂了又怎麼樣,與我有什麼干係,要怪只能怪他們命數不好,非趕上這個時候。”

胭脂看著他一陣懊悔,“要是早知道有今日,當初在林中見到你的時候就該掐死你。”

他靜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起來,低聲道“其實我總在想若是那時死在李言宗的馬蹄下會不會好一些,那樣我是不是就可以和夫子去亂葬崗聽青衣的戲了。”

胭脂一時塞然心中複雜,只覺眼前這人又是可恨,又是可憐。實在不想再與他多做糾纏,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們根本沒辦法的溝通。

胭脂徑直下了臺階越過他往園外走,她該回去好好打算下以後該如何。

不過走出幾步,進來了幾個小廝拉住園子丫鬟們往外拖,丫鬟們紛紛哭著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