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整副家當賣了支援孫先生,那個時候這樣的人可不多。一個南潯的張靜江先生,一個湖州的陳英士先生,也是你外公的朋友。聽舅媽說你外公是在去歐洲的郵輪上結識了孫先生和張先生,被孫先生的熱情所感動,然後傾盡一生財力支援孫先生革命。可惜你外公去世得早,不知道他見沒見到孫先生出任大總統?你外公哪一年去世的?”
紫菀想了想,道:“不知道。像是病死的,得什麼病也不知道。咳,我媽說得也不多,我也沒想著多問點,最好是外婆精神好了,我們問她去。外婆老是躺著,怕是沒法做壽了。”
夏陽道:“我們來看她,心意盡到就好,也不是非要聚在一起吃一頓山珍海味才算做壽。”
紫菀笑道:“算你說得有理。”
兩人在人家大門口站了不走,嘰嘰咕咕說半天話,大門裡頭的人從門縫裡看見了,開啟門問道:“你們是找人嗎?有什麼事?找誰?”
紫菀吐一下舌頭,笑著打招呼說:“老伯伯,你好,我是吳家的外孫女,回來給我們老太太祝壽,今天特地來看看我外公的舊宅,沒什麼事,打擾你了,不好意思。”
那老伯馬上改顏相向,滿臉堆笑,說:“原來是吳家的小姐,失禮失禮。我家主人到上海去了,這裡只有幾個家人照看,所以才警覺些。吳小姐要不要進來看看?這原來你家的祖宅,是該常來走走的。”
紫菀笑道:“老伯伯,我不是吳小姐,我姓秋。既然你家主人不在,我們就不進去了。謝謝老伯。”
那老伯道:“不要緊不要緊,進來看看好了,秋小姐難得回老家,怎麼能路過家門而不入呢?請進來吧,我領著你們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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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陽說:“既然老伯好意邀請,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菀妹,去看看也好,機會難得。”
紫菀本來就好奇,便不再堅辭,說:“那就麻煩老伯伯了。”
那老伯領了兩人往裡頭走,一邊指指點,這處是家人的住處,那處是主人的帳房,一進一進的院落,絲毫不比喬宅差。
紫菀悄聲對夏陽道:“媽媽說我曾外祖父看不起我外公,依我看來是一點也不差啊。”
夏陽說:“那是說的家世。你曾外祖父家是官宦書香門第,你外公家是商人,這在以前,差著好多呢。”
紫菀笑說:“我家現在也是商人了,你家倒是書香門第。”夏陽的父親在哥倫比亞大學漢學系做教授,是極難謀得的職位。
她原是隨口一說,夏陽聽了卻是心頭一喜,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跟著老人的身後,一處處遊覽。最後停在一個頗為寬敞的庭院內,四面都是迴廊,院中有一棵高大粗壯的繡球莢迷,樹枝上垂著最後的幾朵豆綠色的花,底下是一片茂密的萱草,零零落落地開了三五朵黃|色的忘憂花。這個院子,也是極其幽靜雅緻的。
那老伯說:“這是我們家老太太住的院子,聽說以前也是你們家老太太和老太爺的住處。這棵繡球花是老早就有了的,上頭有個記號,聽說是你家老太爺刻的。”指著樹幹上的一個記號說:“喏,就是這裡。我家老爺說怕是吳家三老太爺小時候調皮,刻著玩的。”說道哈哈一笑,讓開身讓兩人近前看。
紫菀和夏陽湊過去細看,又用手摸摸那疤,年老歲深,圖案隨著樹身長大變了形,也看不出當初刻的是什麼。夏陽看了半天,說:“像是個字。”
紫菀問:“是什麼字呢?”伸手指在這個橢圓形的圖章樣式的疤痕上描摩。
夏陽隨著她的手指運動在心裡劃一遍,忽然道:“是‘宛玉’,用的是小篆字型。”
紫菀依他所說,又描一遍,確實是“宛玉”兩個字,不解地道:“你說他在這樹上刻這兩個字做什麼?難道是說這花開的時候,就像翠玉一樣可愛?”
夏陽說:“有可能,也許他年少時面對這一樹翠玉,做了一首詩,把詩名就題刻在樹幹上。‘宛玉’?你說我們也用這個題目來如做一首詠繡球花的詩如何?”
紫菀說:“我可不會做詩。看來外公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人,潛入閨房偷人家的畫,在樹上刻詩名,很風雅啊。要不是生在商人世家,說不定也是個讀書人,這樣就不會受曾外祖父的氣了,不過也就不會有偷畫這樣的事發生了。”
夏陽說:“翻牆入室,中國式的羅密歐啊。”心中也對這位吳三少爺好奇不已。
紫菀白他一眼,說:“你可別學他。你要是敢偷偷爬進我的陽臺,看我不喊抓賊。”
夏陽說:“那我晚上就試一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