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的、無情的炮擊並沒有因為我們的非議而停止,相反,越發的狂暴,炮彈在市區打出一堵長五百米縱深一百五十米的火牆,轟隆隆的翻滾著咆哮著一路輾壓過去,所到之處,房屋倒塌,綠化樹木被連根拔起,除了彈坑、彈片還有焦黑的浮土,什麼都沒有剩下來。站在高處可以看到,很多市民不顧蘇軍的威脅從房子裡跑了出來撒腿狂奔,但是他們不可能快得過炮彈,嗜血的煙焰在他們中間膨脹而出,將他們撕成一片片血雨,他們傷亡是如此的慘重,以至於連硝煙都變成了黑紅色!殺紅了眼的第16集團軍讓蘇軍看到了他們的決心,拼盡全力打出最狂烈的攻勢,甫一出手就是破釜沉舟,再也不顧及平民的傷亡,再也不顧及自身的榮譽,什麼都不顧了,就是要他們死!蘇軍的陣地在彈雨的衝涮下支離破碎,很多蘇軍士兵不得不逃離即將被轟塌的掩體,沒等他們找到可供暫時藏身的掩體,飛墜而下的炮彈就將他們炸上了半空再扯成一堆碎肉。躲在地下防空工事裡計程車兵要好一點,炮彈打不到他們,但是衝擊波像一把無形的鐵錘,反覆捶打著他們的身體,不少蘇聯傘兵耳朵鼻子都滲出了血絲,好些人是被活活震死的。這場炮擊讓蘇聯傘兵有種回到了斯大林格勒的錯覺,只不過,這次他們不是城市的守衛者,而是侵略者,華國軍隊為了消滅他們,不惜賭上整座城市數萬沒有來得及撤出的市民的生命,這樣的決心,這樣的瘋狂,令人不寒而慄。
炮彈像鋼鐵瀑布一樣傾洩著,沒有一絲空隙,永遠不會有停下來的時候。在震天動地的隆隆巨響中,我隱約聽到有人在哭,但仔細去聽,卻又聽不到了。我還以為是幻覺,小廣西卻用手指捅了我一下,指向前方:“老大,你快看!”
順著他指的方向,我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從硝煙中跑出來,發了狂似的奔跑著,任由滿地彈片把雙腳割得鮮血淋流。那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他渾身是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濺上去的,很難想像他是怎麼逃過那暴雨流星般的炮火覆蓋,一路狂奔居然跑到
了我們這邊,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了。他快嚇瘋了,目光渙散,連嘴唇都是慘白的,一路跑一路哭,逃出炮擊區之後已經沒有一絲力氣了,摔倒在地上,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那哭聲像一隻只無形的手,撕扯著我們的心靈,讓我們為了勝利必須比鐵還要冷還要硬的心疼得直抽搐。我把望遠鏡往小廣西手裡一扔,衝了出去,將這個小小的血人抱起來,不顧呼嘯橫飛的彈片,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了回來。沒跑出多遠,幾發炮彈就砸在他原來的位置,擴散開來的衝擊波撞得我胸口悶痛,一跤摔倒。小廣西和一名偵察兵衝了出來,一個抱小孩一個拉著我,手腳並用,總算沒被炮火蓋在裡面。
回到攻擊出發點之後,小男孩暫時停止了哭泣,愣愣的看著我們。我們紛紛扭過頭去,不敢面對孩子那純真的目光。他不哭,是因為他相信我們,看到我們他就知道自己得救了,這份信任源於一個孩子對於解放軍叔叔的崇拜,可是我們卻正在摧毀他的家園,殺死他的親人和朋友,面對他,我們都覺得自己是個罪人。小廣西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問:“小朋友,你怎麼跑出來的?你爸爸媽媽呢?”
小男孩沒有反應,淚光在眼眶裡打轉,小嘴一扁,哇一聲又哭了出來,哭得更傷心,更厲害。小廣西撓著頭,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才好。我抱著這個幸運的孩子,低聲說:“別哭,這是戰爭……”除了這句話,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我的安慰並沒有起到作用,小男孩越哭越兇。他的耳孔裡有鮮血在慢慢流出來,他的耳朵被震聾了,不管我們說什麼,他都聽不到了。
第八十九章全面戰爭(一)
瀋陽軍區司令部。
整個地下指揮部瀰漫著沉重的氣氛,楊思瀾上將更是眉頭緊皺,一言不發。
第16集團軍已經將昨夜的戰鬥經過以及解決問題的辦法如實上報,情況很不樂觀。第16集團軍戰力強悍,裝備和兵員素質在瀋陽軍區都達到一流水準,卻在巷戰中被打得如此狼狽,蘇聯空降兵的戰鬥力超出了他們的判斷。這倒不出奇,傘兵戰鬥力本來就非常強悍,在巷戰中以少打多,利用地形拖住比自身多出兩三倍的敵人也不是不可能的,問題是這個空降師還得到了蘇聯前線航空兵的全力支援,為了支援他們,蘇聯空軍連圖…22m這種戰略遠端轟炸機都出動了,第16集團軍的壓力可想而知。雖然第16集團軍提出瞭解決問題的方案,而這些方案也切實可行,但是楊思瀾上將本能的判斷:第16集團軍奪回大慶,保住這個能源基地和重工業城市的可能性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