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討好皇帝可以不要臉,那就已經佔了上風。他又道:“這一回抄了陳東、葉麻的老巢,這幫子豪商就像瘋了一樣上躥下跳。我想這書信不光是有李家的吧。仔細搜搜,說不定他們的一些尷尬物件,也要落在咱們手裡,而且。這幫豪商既然走私通番。汪直想來也知道些他們東西。只要咱這次把汪五峰保住,這幫豪商就成了咱夾袋裡的物件。讓他怎的,就得怎的,不怕他們再敢炸刺!世家、望族,攤上通倭的事。一樣完蛋。”
嚴鴻說得眉飛色舞,異常囂張,胡宗憲等人聽了,也覺得一物降一物,這幫地方豪商大族,讓這個不知廉恥為何物的官場流氓去對付,倒是恰到好處。想到此。臉上也都露出了笑容。
嚴鴻吹完牛,喝了口茶,轉臉向徐海、王翠翹,皮笑肉不笑道:“另則。胡軍門這次大獲全勝,斬首無數,犒賞典恤,又是一筆支出。姐夫既然抄了二賊的老營,必然得了許多繳獲,小弟這裡厚著臉皮,要向姐姐、姐夫告貸一筆款子勞軍之用。”
王翠翹笑罵道:“你這傢伙,就知道打你姐姐姐夫的秋風,但不知要借多少錢?我們這點錢弄的也不容易,可別被你吃窮了。”
徐海憨笑道:“欽差,別聽你姐胡言亂語。我這條性命都是你救回來的,錢財又算的什麼?只要我拿的出,報效國朝,決無二話。”
嚴鴻看向胡宗憲,胡宗憲卻一時不知是否該張口。要知徐海身份尷尬,雖然前者天家降旨招安,又許了他召回舊部,為天家效命,本次寧波大戰,徐海確實也立下大功。然而畢竟,這傢伙手握重兵,坐鎮海上,儼然已是倭寇中二號人物,也曾參加了倭寇的舟山大會,並且在朝廷尚未開海的情況下繼續給走私豪商護航。說他是良民,這就未免有些自欺欺人。眼下招安汪直,若是順利,自然一切都好,徐海也是朝廷功臣。可萬一有個變故,嚴府翻臉,自個再收他的錢,那就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因此從本心角度,胡宗憲不希望和徐海夫妻牽扯上什麼關係,便是如今銀根緊張,他也想透過預收稅等手段,自行解決犒勞問題,而不是向徐海張口。
徐文長此時卻開口道:“如今犒勞、典恤的銀兩上,確實有些緊張,大概有十幾萬兩銀子的缺口。不過這個數目雖大,籌措一番,還是能解決。”
嚴鴻對徐海道:“如此,小弟便要腆著臉,向姐夫伸手,借個十五萬兩銀子週轉週轉。等他日朝廷裡面有了餘錢,一定歸還就是。”
其實按說江南富庶,尤其奢糜之風漸起,富商吃一席飯要上千金。十幾萬銀子的總額,籌措排程真不難。就是史公公那杭州織造局,十幾萬銀子也不見得籌措不出。再說還有提編、預收稅等各種手段,把地皮略刮一刮,搞十幾萬兩銀子也是很輕鬆的事。
可嚴鴻擺出一副吃定徐海的嘴臉,就是要讓他掏錢,這其中的原因,也是因為徐海的勢力擴充套件的太快,如今更是兼併了陳、葉餘部,躍升為倭寇中二號人物。當日他的赦免旨是自己討的,如果被人追究起來,這事上就是個麻煩。因此他要透過這種借錢的方式,把徐海的行為說成抗倭助餉。只要把這個確認下來,那就是立場堅定,只要立場沒問題,其他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再者,自己替胡宗憲扛了汪直的事,老胡難道就不能幫自己一起背一下鍋?胡宗憲收了這筆錢,便算是被拉下了水,與徐海有了往來,誰要再說徐海是倭寇,他就必須出面為徐海背書,否則自己也摘不清楚。這筆錢便如同後世的政治獻金一樣,目的就在於形成利益聯盟,彼此之間都要互相幫襯。免得事到臨頭,自個在前面拼命抵擋,你老胡不要背後撒丫子放水,那就沒處哭了。
正因如此,胡宗憲在接收這筆錢上,頗為猶豫。而也是同樣的原因,徐文長當機立斷,代胡宗憲應允了下來。徐文長自然知道,若不接受這筆錢,實際就是不接受嚴鴻這個盟友,讓嚴鴻覺得保留二心。在這個節骨眼上,嚴鴻是胡宗憲唯一的靠山,還要畏首畏尾,就太不值了!
王翠翹點頭道:“你啊,拿你沒辦法,早晚姐姐、姐夫被你敲光了家產,便去京師找你討飯。”她這一說,等於是把這帳認下,徐海那自然更沒話說。
嚴鴻又道:“胡叔父,回頭我姐丈把錢送來,也請叔父打個收條,小弟這裡放著,免得以後賬務不清啊。”
胡宗憲心道,尼瑪還要收條,這是把我綁在火爐子上啊。他乾笑一聲,卻被徐文長狠狠踢了一腳,趕緊笑道:“借債留契,天經地義,那是當然了。不過徐頭領,我江南軍中財務不豐,到時候只還本金,利錢卻給不起了。”眾人一陣或真或假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