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白樂天。
大概一個時辰後,他的要求得到了滿足,而此刻日已偏西了。雖然白樂天或許是稍稍怠慢了他,離淵作為修道之人卻並不覺得時光難熬,一個時辰於他不過一次冥想,因而被帶至白樂天的餐桌上時亦無不悅,甚至有些興味道:“你不曾考慮到你的怠慢將會有何種下場麼?”
白樂天微微一愣,看向他那年老的管家,白山鞠躬道:“僕以為不可在主人睡覺時打擾。若貴客有何不滿,請責備老僕吧。”
白樂天放下筷子,道:“怎能如此自作主張!便罰你於沸炎池邊靜默思過吧。離淵尊者,這是我的過錯。尊者請坐,凡能盡力之事樂天萬死不辭。”
離淵聽他匆忙道歉,心裡不知為何卻有種愉悅,揮手道:“何必!這於我不過是彈指一揮間,於公子卻是雨後甘霖。公子現在臉色好多了,願公子早日尋得靈丹妙藥,根治頑疾。”
白樂天哂然一笑,沒說什麼,只淡淡道:“承你吉言。”
離淵笑容一僵,忽地生出愧疚來。白樂天性格剛強,自不是等死之輩,自也多方尋醫問藥,如今依然如此,便可想象此間心酸。他剛剛幾言看似祝願,實則觸及面前之人的痛處。
離淵有心彌補,白樂天卻無心再聽,打斷其思緒道:“尊者無慾無求,樂天卻是俗人。酒樓解圍,加之剛剛冒犯,無以為報,只得以先人之物相還。白山。”
老者呈上一玉佩,白樂天接過來,親自走到離淵身邊交給了他,“此乃先人之物,白家無人能用,願於尊者有用處。”
先人?白花朝?還是更早的白香山?離淵滿腹疑惑地接過,神念一掃,發現是一大乘期修者的心得,並能抵擋一次大乘修者的攻擊,不由鄭重收好道:“離淵恭敬不如從命!此禮珍重,現在是我欠你。”
白樂天見他滿意,也笑了:“何出此言?這於我毫無用處,送與尊者正是物盡其用!尊者不嫌我怠慢便好。”
離淵嗯了一聲,卻是把這恩情默默記在心中。修真講究有因有果,有始有終,他以舉手之勞換得此等珍寶,不做些什麼總是難以平息。此時白樂天正要用餐,邀請離淵同來。離淵雖辟穀多年,在白樂天邀請之下中就盛情難卻,加之白家飯菜精美,便同他一同用餐。
他正要動筷子,卻發現白樂天並沒有要吃的意思。
“你為何不用餐?”離淵問道。
“在下身患重疾,不可嘗美食,因此頗愛看別人享用珍饈……”白樂天郝然一笑,“那可真是秀色可餐。”
離淵做夢也沒想過自己會秀色可餐。盯了白樂天好一會兒,他抬起筷子,夾了一口菜——
嘴巴像是被火燒了一樣,離淵扭曲著臉抬起頭,覺得自己張開嘴就有火焰噴出來:“為什麼這麼辣……”
白少爺笑語盈盈:“這才是秀色可餐呀,尊者。”
用餐之後,僕從收了碗筷,便一一告退。桌上只剩一壺茶水與兩個茶杯,皆是上好紫砂製成。白樂天捧著茶杯,神情悠閒,不顯得病弱,倒有了幾分翩翩佳公子的味道。離淵也沒有離開的意思,與對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也頗有樂趣。白家小少爺雖先天不足,卻是心境平和自然,信奉及時行樂,亦能克己正心,倒是個妙人。不過兩人能如此合拍,大概還是白樂天有意迎合,而這個小少爺正好也於修真有所研究。
當最後白山前來打斷兩人對話時,離淵頗有些意猶未盡。老管家先是為他的主人披上一件厚衣服,低聲交談幾句,隨即衝離淵說道:“曙天少爺來了,請客人跟我來。”
離淵頷首,又看向白樂天,沒等他開口對方就已經善解人意地道:“不必管我,尊者去見兄長便好。”
離淵餘光瞥見白山的表情,分明有一絲憂色,便強行抓起白小少爺的手,道:“我會向他解釋,你還是先回房安歇吧。”
白樂天的臉在晚風中又蒼白起來,馴服地任他抓著手,道:“不必了,尊者。我還沒有到自己回房都不行的地步,便讓我在這裡再待一會兒吧。”
他強硬的態度無疑讓離淵有些焦躁,他總算還記得自己來這裡的初衷,盯著白樂天看了一會兒,便鬆開了手,對白山僵硬道:“帶路吧。”
白山低下頭,無言地帶路。
離淵跟上去,心絃漸漸繃緊。他此刻還無從分辨,即將見到的耿星河,是否還是他那個溫柔敦厚的朋友。
若他性情大變,自己又該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有沒有愛上白小少爺?
別看白家現在好進,之後再想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