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是多少年,她也忘了,總之不停地懷孩子,生下來,然後再懷孩子。基地裡有很厲害的教授,調理得讓女人們不歇氣地生孩子。她每天都在噩夢中醒來,她的孩子伸著小手抓她,哭得撕心裂肺。
剛開始她太痛苦了,慢慢的,她已經能面不改色地生,然後閉上眼睛連抱一抱都沒有,只讓人抱走。再多看一眼又怎麼樣呢?他們都活不過明天的。就算活過了明天,也只是被養肥的豬,最終也要死。
直到這個孩子生下來。
他這麼強大!他生來強大!他是天生的強者,他會活下去的,他能活下去的。
他是最完美的孩子!
他咬自己了,細細的牙齒撕下她手臂的一整塊肉,可她卻露出歡喜的表情。吃啊吃啊,快點長大,我可以給你吃,還有你爸……等你長大了,你爸也是你的。
鄭敏遠遠地看著,捂著嘴巴眼神無限驚恐。
瘋了,嫂子已經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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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蘅捂著胸口,靜靜地想,鄭恆漫該是很傷心的吧,外面正靠著丈夫,不停地喊著說要見他的鄭恆莉知道真相時,也會難過的吧?
鄭母確實是愛他們的,可在磋磨之中,鄭母的意志和生氣已經被全部磨滅,甚至思維已然扭曲。最小孩子的誕生,區別前頭兄姐的強壯,讓鄭母看到了新的希望,她在深淵裡自己找了新的一盞指路明燈,即使那是錯的,她也甘之如飴。
相關的人等都處決了,就剩下鄭母。可她也只有兩三個月能活了,他讓人將她收押在獄中,最後那點親緣就換她自然死去吧。
他也沒時間見鄭恆莉,只讓人給大姐夫傳話,讓他看顧好鄭恆莉。機密的事情不能說,只能讓鄭恆莉小心自己和即將出世的孩子的安危,小心陌生人——還有鄭父、鄭敏和劉濤濤。
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他從鄭母口中得知了一個隱秘的變異人聚集點,因此派人去查。提審黑市團伙,審訊相關人員,有女兵驚訝不解:“那年在集市槍斃了快五千人!怎麼還有人敢幹這個?”
是啊,怎麼人心會恐怖複雜到這個地步呢?
這些人確認無誤會全部在集市槍決,在那之後,剿聯絡窩點的人也傳回訊息,說窩點已經人去樓空。
這一年就這麼到頭了,好像發生很多事,卻又停滯不前。天黑壓壓了好幾天,然後瓢潑大雪就下來了,整個世界白茫茫一片。在大雪紛飛的那幾天裡,鄭母在咒罵不甘中過世了,俞蘅去送,昏暗的牢房牆面上都是血跡糊的破碎字跡,他轉身的時候說:“好好清洗掉。”
沒有葬禮,骨灰盒埋在公墓裡。鄭母的悲劇被白雪覆蓋,了無蹤跡,可活著的人要走的路還很長。
下半年,南海安全區啟動了十年計劃,開始對周邊地域進行徹底清掃。年末時,將整個省清理了出來,防護罩的覆蓋範圍擴大到整個省份。同年,驅魔塔在南海安全區境內大規模興建,有了第一次經驗,激發符篆力量這活兒再做起來就不難了,舉一反三。在那之後,南海安全區再無變異人出沒。
第二年,雲海安全區開始遷徙,同年完成了兩大安全區的合併,南海安全區超越琥京基地成為全國佔地面積最大、收納倖存者數量最多的安全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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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第十六年。
南海安全區批次產出防護罩,帶來了全新的防護體系,在全城電網的基礎上強力升級了攻防系統,同年,第七代影子攝取儀投入使用,無數的重甲車隊從南海安全區離開,往各自的安全區基地運回了新款攝取儀和一批已經啟用的絕密驅魔符(驅魔符可用於驅魔塔和相關槍械改造),可以預見到,在於變異人的對抗過程中,人類又佔住兩分優勢。
某座深山裡,連夜嘈雜聲不斷,汽車轟鳴聲持續了一整夜,車頭的亮光在半山腰處拐道,騰空往山道旁邊的密林而去,遠遠的拉成線,最後車燈熄滅,就徹底看不清了。
等到天光亮起,太陽掛上不久,極遠處的蜿蜒山道上旗幟烈烈甩動。滿臉風霜的女兵收了望遠鏡,回車廂彙報情況。
俞蘅沒戴帽子,穿著軍裝,還罩了一件隔離服,這都是這些年變異人發了瘋似的搞生化破壞鬧的。他停下在電腦鍵盤上按動的手,側頭:“怎麼了?”
“前哨發訊號,說發現大量從山上下來的車轍,不過在前方一里外全部消失。將軍,變異人很有可能又逃走了,太可惡了!”
“走了就走了,還是要上去看一看。”
變異人有超越常人的能力,這些年真的一網打盡的聚集地很少,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