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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病人必須立刻補液和降溫!
芳華示意嘉輝和張永他們把病人扶著坐起,拿出自己帶的飲料,就要往病人嘴裡灌。可是病人昏迷程度較深,完全沒有吞嚥反應,根本灌不進去。
芳華對病人的幾個同鄉說:“是中暑,很危險,必須立刻送醫院!”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猶豫,還是那個年紀大些的人說:“俺們沒錢啊!工頭說是幹完活再給錢!”
芳華有點急了:“那你們找工頭去啊!”
“老闆今天不在,工頭也回家去了!”
“那也得先把病人送醫院,救了人再說啊!”
那幾個同鄉卻七嘴八舌地說:“俺們沒錢,去醫院大夫肯定不給治哩!”“去醫院看一次病,那得花多少錢哩!”
芳華知道他們和病人也不是直系親屬,有顧慮也是可以理解的。她一邊讓張永繼續催促那些民工快做決定,一邊指揮嘉輝、戴平把病人身上穿的藍色中山裝外衣和褲子都脫下來,這大熱的天還捂著長袖的衣服,能不中暑麼?
她自己把幾個人的飲料倒在手絹上,給病人擦拭額頭、頸部、腋下等處,還拿著扇子不停地扇著。雖然不是酒精,但希望多少能降點溫吧。
終於,那幾個同鄉說附近不遠就有家鄉衛生所,就送那裡好了,大概醫藥費不會太貴。芳華見病人始終昏迷,早就很著急了,趕緊說:“只要能輸液就行,快點去吧!”
那幾人從工地上找來輛推沙石的小推車,把病人推著走了。
張永問大家:“不如我們也跟過去看看,要是病人沒事了,我們再去看會館吧?”其實大家也都是這麼想的,會館什麼時候都可以看。但是如果不知道那個病人是否轉危為安,大家也不會玩得痛快的。
於是,他們和那病人前後腳地到了那家衛生所。不料,衛生所的一個穿白大褂的男子,看樣子應該是這裡的醫生,在看了病人情況後,卻要他們往社旗縣醫院送,說這裡治不了。
幾個民工苦苦哀求,說沒什麼錢,請他這裡先給救治一下。那男醫生眼睛一瞪:“沒錢?沒錢,我這裡也醫不了啊!趕緊走,趕緊走!”
張永氣不過,走上去幫民工說話:“他就是個中暑,你連這個都治不了,當什麼醫生啊?”
那人一愣:“你們是啥人?怎麼知道他是中暑哩?”
戴平也上前說道:“我們是華西醫大的學生,剛才病人昏迷的時候就在現場,我們判斷這個病人就是中暑!”
那男子似乎懾於華西醫大的名頭,即使是學生,他一時也不敢反駁,只說道:“那他們不是沒錢麼?沒錢,誰給看病啊?”
芳華問李玉平等人:“你們有多少錢?”
李玉平從兜裡拿出幾張鈔票說:“我們幾個就湊了這麼多,四十多塊錢吧!”
看著李玉平那黝黑的面板、佈滿厚繭的粗糙的大手,手上還有骯髒的塵土,那手裡的鈔票也是皺皺巴巴的、有些破舊,不知道在這些人貼身的口袋中藏了多久,芳華的心裡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她猛地拉開隨身背的小包,從裡面抽出二百元,一把塞在李玉平的手裡:“算我借你們的,先救人要緊。”
憨厚老實的李玉平和周圍幾個同鄉都愣住了,他想推辭,可是看著躺在推車裡的趙老四,嘴唇囁嚅了幾下就沒能發出聲音來。
芳華知道他們在想什麼,萍水相逢、交淺言深,自己的舉動在這個“離開雷鋒”的年代,是多麼的突兀!
可是自己不過是個不事稼穡的學生,每個月卻花著父母給的二三百元的零花錢,出來旅遊老媽還特意又叫哥哥給自己拿一千元備用。而這些辛辛苦苦在太陽底下幹活、在土裡刨食的農民們,卻連五十元的救命錢都湊不出來!
想到這些,芳華的心情就難以平靜,別說是二百元,就是五百元、一千元,只要是能救人,她都會傾盡所有地去幫助他們!
芳華對李玉平說:“別磨磨唧唧了!先救人!”
李玉平有點語無倫次了:“誒,這錢我們一定還的!”
然後又舉著錢對衛生所的男醫生說:“大夫,我們有錢了,可以救人了吧?”
那人這才說道:“把病人抬進來吧!”
衛生所很小,進門就是個小四合院,大概就二三間診室兼治療室,其實只相當於一個小門診。
等病人被放在病床上後,那醫生過來吩咐一個應該是護士的女孩子給病人量體溫,準備扎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