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是山頂的磁場太強。曾經有八位風水先生拿著羅盤在山上轉,結果發現有三處很奇怪,羅盤放在上面定不住方向。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有一氣功大師在山上考察了二十來天,終於找到了三個點。在這三個點上,羅盤確實定不了位。在這樣的山中發生一些離奇的故事是不難想像的。
離古寺不遠,有一片竹林,一座茅屋掩隱其中。茅屋東邊有一塊菜地,竹籬笆圍著,裡面長著青菜、油菜、西紅柿和南瓜。茅屋西面有一個小水潭,只有1平方大小,水是山上滲出的泉水,清澈見底。屋前是一壟壟半人高的茶葉,蔥綠滴翠。陽光灑滿山頂,純淨透亮,空氣清新,四周寂然無聲,只有雲捲雲舒,花開花落,時間在這兒好像凝固了一般,不知有漢,無論魏晉。
站在庵前,一種遠逝的有點朦朧的記憶飄忽而至,讓葉蓓覺得是那樣親切、甜蜜,莫名的溫馨……眼眶裡竟然有了一汪熱淚。
柴門上方有一塊竹匾,刻著“竹喧庵”三個字。進入庵內,只見一幾,一凳,一張掛著蚊帳的木板床。泥壘的鍋灶,木碗竹筷。藤編的箱子上放著一盞油燈,油燈旁是一卷經書。
婕出家後法號清泉。
雖然穿著樸素的道袍,清泉的美麗還依稀可見。
清泉對遠在芬蘭的古麗並不關注,她清心寡慾,看破紅塵,只希望在這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一心向善,修成正果。
清泉給葉蓓和偉泡了茶,絕妙的茶,沁人肺腑的一股清香撲面而來。這山頂的茶葉品質絕好,傳說以前寺裡和尚用一兩茶葉可換山下一擔稻穀。
清泉只管給他倆不斷往杯裡續水,葉蓓看茶水溢位杯外,終於忍不住說道:“已經溢位來了,不能再倒了。”
清泉說:“人生就像杯子。”
葉蓓瞬間明白了清泉的禪意:慾望漲滿的人,最終什麼也得不到。
三人對坐喝茶,良久無語。
還是偉首先打破沉默,“三年前我考進蘇大讀研究生,十。一的時候騎著一輛腳踏車到處轉悠,轉到百合巷,看到‘雲兒和花’的唐裝店裡有一個絕色美人,她穿一件淡紫的絲綢旗袍,冰肌雪膚,嬌美如花,如今的她為什麼跑到這深山老林裡來苦修呢?她的生命中曾有過怎樣不平凡的經歷,要用這樣極端的方式來忘卻抑或懲罰自己?”
清泉站起來,合掌俯首道:“善哉善哉,阿彌陀佛!施主還是請喝茶。”
葉蓓忍不住問道:“這兒安全嗎?晚上你一個人不害怕?”
清泉道:“出家人無懼無畏,請女施主不必擔心。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光景。
葉蓓想起此行目的,還是問道:“清泉師傅,你難道不給原來的好朋友古麗捎幾句問候的話嗎?她可是天天想念你來著,你難道一點也不想念她了嗎?”
清泉連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出家人無牽無掛,塵世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兩人也就不再問什麼,只管低頭喝茶。
喝過茶,辭別清泉,原路下山去。
葉蓓說,為什麼叫“竹喧庵”呢?還不如叫古藤庵或者大樹庵。
偉說,唐人有詩: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處春芳歇,王孫自可留。庵名“竹喧”,法號“清泉”,看來都是取之於這首詩了。
葉蓓覺得偉真不愧是才子,出口成章,典故隨手拈來。
山下是一個叫東村的小村落,有十幾戶人家,桑田阡陌,樹木蔥蘢,雞犬相聞,炊煙裊裊。
村前有一條從山林中流出的小溪,山泉長年不息地流淌,水中的鵝卵石被歲月沖洗得光滑圓潤。小溪上用一塊木板搭成橋,水聲淙淙。偉走在上面不覺吟起了一首唐詩:“雨裡雞鳴一兩家,竹溪村路板橋斜。婦姑相喚浴蠶去,閒著中庭桅子花。”
葉蓓看著他,眼睛裡流露無限柔情。
過了小溪,進入一個山坳,是大片的果園,園中有幾間護林工人的小屋。門口的場地打掃得明光如鏡,場地邊生長著三棵高大的香樟樹,枝繁葉茂。籬笆圍成的小菜園裡翠色慾滴。這種家園小景讓葉蓓又滋生出一種遠古的思鄉之情。在鋼筋水泥堆砌起來的叢林中,鄉愁都沒地方生根。
果園旁邊就是太湖。
湖面有人在佈網,遠處黛色的山,暗青色的水,頭頂極遼闊的天空,湖上剪影似的人。
風吹皺著湖水,湖水一直起伏著,波浪一波波地拍向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