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差不多。」夏憑天蹺起腿,往長椅上一靠,攔住路過的一個小護士,問起他新搞上的小情兒怎麼沒在辦公室裡。
近日三天兩頭找理由往醫院跑,就為了見見美人兒,哪有這麼上趕著巴結的金主。
夏鏡天輕嗤:「上樑不正下樑歪,好意思訓我。」
小護士急道:「鍾醫生急診,剛送來的,垂耳兔oga腺體損壞!」
夏鏡天一驚,循著闖進醫院的嘈雜人聲望過去,一眼望見了擔架床上的言逸。
做夢似的,他都沒反應過來。
一群護士醫生簇擁著擔架床匆匆往急救室飛奔,陸上錦跟著擔架跑,低頭抓著言逸的手,悲傷地望著他。
急救室的大門在視線裡關閉,把家屬攔在了外邊。
助理跑去扶他,被狠狠一把推遠了,他也沒法子,站在一邊看著老闆跪在地磚上,一動不動地失神盯著搶救時亮起的燈。
夏憑天愣了:「這……上午還好好的……」
肩膀被推了一下,夏鏡天撞開他衝過去,一把抓住陸上錦的領口,提起來就是一拳。
「你他媽把他找回來就是為了弄死他,我他麼瞎了眼為什麼要把定位發給你——?!」
陸上錦為了制止言逸開槍,已經耗盡了腺體的能量,夏鏡天這一拳卻是灌注著j1能力在裡面,一聲悶響,陸上錦後背撞在牆上,左邊臉頰腫起一塊兒。
他抬手觸了觸唇角,指尖上沾了血絲。
隨即抓住夏鏡天的手腕,啞聲道:「滾,我不想跟孩子動手。」視線不曾離開搶救室一秒。
「冷靜點。」夏憑天匆匆過來把兩人分開,瞪了一眼小鏡子讓他到一邊兒去。
夏鏡天梗著脖子,臉色漲紅,像極炸毛怒吼的小獅子。
他能感覺到,言逸身上的那股強烈到讓他掙扎不脫的吸引力消失了。
像突然解開了手銬和枷鎖,這種無力感和掙脫感絕不是抑制劑能做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言逸後頸上和自己契合度高達90以上的腺體,沒了。
對一個脆弱的oga來說,腺體損壞是多麼嚴重的傷勢他不敢去想。
「陸先生。」鍾醫生收斂起平時嘻嘻哈哈的笑臉,遞了他一份病危通知,沉重道,「子彈橫切過腺體,已經損傷了根部神經組織,請您做好心理準備。」
「這是什麼意思,會死?會死?!」陸上錦甩開夏憑天,抓住鍾醫生的領口,布滿血絲的眼睛幾乎撐裂了眼角,「你是醫生嗎,這點兒傷看不好嗎?他要是蓋著出來我讓你……」
鍾醫生是個oga,從體型和力量上就處在弱勢,最後還是夏憑天給解的圍。
陸上錦抓著鍾醫生的衣袖,話尾都帶上了哀求意味:「救他,不管多少錢,多少資源,我都給得起……救救他……」
鍾醫生只能表示盡力而為,撥開陸上錦的手匆匆回了搶救室。
安菲亞醫院的腺體科可以說世界一流,如果連他們都無能為力,陸上錦甚至沒有抱著一線希望去更好的醫院碰運氣的機會。
夏鏡天閉著眼睛癱坐在長椅上,搓了搓臉讓自己清醒。
「說實話我真的不意外最後會變成這樣。我只是想不到,你確實狠到這個地步。」夏鏡天眼睛裡漾著一層水痕。
「他趁我不在,自己開的槍。如果我不抓他出來,他這一槍就把頸椎都打穿了。」陸上錦表情麻木,眼神晦暗無光,「我真的沒幹什麼,我想照顧他,我想他好起來。」
「行,你沒幹什麼,你浪子回頭一腔深情,言逸日記裡都是他被害妄想症幻想出來的。」陸上錦的自我感覺良好,夏鏡天徹底無話可說。
他從口袋裡摸出被翻舊的筆記本,扔到陸上錦面前。
陸上錦像是被兜頭一盆涼水澆了個透,他捧起腳邊的陳舊的筆記本,像捧著一張昂貴的絲綢金箔。
不知什麼時候,他鬆了手。筆記本落在腳下,恰巧開啟的一頁,上邊寫著:
「帶你回家。+112分」
這一天,遊隼家族的天之驕子,陸家的大少爺,跪在搶救室門口哭得特別難看。
直到後半夜,喧鬧才漸漸止了。
陸上錦手上扎點滴,腺體旁邊扎著能量素,陳舊的筆記本攥在手裡,獨自在靜謐空蕩的大廳裡熬著。
他們能走到現在這一步,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親手摺斷了自己的玫瑰,還納悶它為什麼會枯萎。
無法承受的結果他都要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