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兩個尼姑領了芳官等人走後,王夫人便去賈母那裡省晨,見賈母高興,便趁機說:“寶玉房裡的有個晴雯,那丫頭也大了,而且這一年時間總是生病。我常見她比別人分外淘氣,也懶。這又病倒了十幾天,叫大夫瞧了說是女兒癆,所以我就趕緊讓她下去了。如果養好了也不用叫她進來了,直接賞給她家自己找女婿去吧。還有那幾個學戲的女孩子,我也做主放她們出去了。一是因為她們都會唱戲,說話沒有分寸,只會亂說,女孩子們聽了該學壞了;二是她們唱了這幾年的戲,白放了她們也是應該的。況且現在丫頭太多了。如果真不夠使的話,再挑上來幾個也是一樣的。”賈母聽了,點頭說:“這倒是正理。我也正想著這樣呢。但晴雯那丫頭我看著挺好,怎麼成了這個樣子?這些丫頭的模樣、爽快、言談、針線活都不如她,我原來還想著將來只有她還可以給寶玉使喚呢。誰知變了。”
王夫人笑著說:“老太太挑的人本來是很好的,只是她命裡沒造化,所以得了這個病。俗話說‘女大十八變’,況且有本事的人,難免就有些狡猾。老太太還有什麼沒經歷過的。三年前我就開始關注這件事了。一開始我也相中了她,但仔細觀察後,發現她雖然各方面都比別人強,只是不大沉穩。要說沉穩知大禮,還數襲人第一。雖說是賢妻美妾,但還是要性情溫和、舉止穩重的更好些。就像襲人模樣雖然比晴雯略次一等,但放在房裡也算是一等二等了。況且她做事大方,心地老實,這幾年來從來沒有迎合著寶玉淘氣。反而寶玉胡鬧的時候,她都是死勸的。所以我觀察了兩年,覺得她沒有一點問題。我就悄悄地停了她的丫頭月份錢,從我的月份錢裡批出來二兩銀子給她。也是想讓她知道要更加小心努力。只是現在還沒有明說,一是因為寶玉年紀還小,怕老爺知道了又說耽誤了讀書;二是怕寶玉自認為她是身邊人,不敢勸他說他,反而放縱起來。所以直到今天才回明老太太。”
賈母聽了,笑著說:“原來是這樣,那就更好了。襲人本來從小就不愛說話,我一直以為她是個沒嘴的葫蘆。既然你已經瞭解清楚了,應該不會錯。而且你沒有明著告訴寶玉,這個主意更好。還是大家別提這事,只是心裡清楚就行了。我也瞭解寶玉,他以後也是個不聽妻妾勸說的人。我也搞不懂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孩子。別的淘氣都是應該的,只是他對丫頭們這麼好卻難懂。我為此也很擔心,經常冷靜的觀察他。我看他只和丫頭們鬧,一定是長大了,懂得男女之間的事了,所以才親近她們。後來仔細觀察,發現根本不是。真是奇怪了。難道他本來是個丫頭,投錯胎了不成?”說著,大家都笑了。王夫人又說今天賈政怎麼誇獎寶玉,還帶他們出去逛,賈母聽了更加高興了。
一會兒,迎春打扮好了來向大家告辭。鳳姐也來省晨,伺候完早飯,又說笑了一回。賈母午休後,王夫人叫來鳳姐,問她藥丸配好了沒有。鳳姐說:“還沒呢。現在還在喝湯藥。太太只管放心,我已經好多了。”
王夫人見她精神不錯,就相信了她的話。然後告訴她趕走晴雯等的事,又說:“怎麼寶丫頭私自回家睡了?你們都不知道?我前兒去查了一下。誰知道蘭小子那有一個新進來的奶媽十分嬌媚,我不喜歡她。我也跟你嫂子說了,不管好不好還是叫她自己走吧。況且蘭小子也長大了,用不著奶媽了。我問你大嫂子:‘寶丫頭出去,難道你不知道嗎?’她說告訴過她,只是住兩三天,等你姨媽病好了就回來。姨媽其實也沒什麼大病,不過還是咳嗽腰疼,年年如此。我想她走一定是有原因的,難道是有人得罪了她不成?那孩子心重,親戚們住在一起,別得罪了人家,反而不好。”
鳳姐笑著說:“誰好好的去得罪她?況且她每天都在園子裡,有也是她們姐妹那一群人。”王夫人說:“不會是寶玉有嘴無心,像個傻子似的沒有忌諱,高興了信嘴胡說也有可能。”鳳姐笑著說:“這就是太太過於操心了。要說寶玉出去辦正經事說正經話,確實像個傻子;但,讓他進來在這些姐妹和大小丫頭們面前,他是最會讓著別人的,生怕得罪了人,那是不可能有人生他的氣的。我覺得薛妹妹出去,可能是因為搜查丫頭們的東西的原故。她一定是覺得園子裡的人不可信才搜查的。她又是親戚,也有丫頭老婆子在園子裡,我們不方便去搜查,估計是怕我們懷疑她,所以她多心了,自己迴避了。這倒也是應該避嫌的。”
王夫人聽她說的沒錯,自己低頭想了一想,便命人請來寶釵,和她分析了之前抄撿大觀園的事,以解她的疑心。然後又命她進來照舊居住。寶釵陪笑道:“我本來也早就打算出去住了,只是姨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