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珠笑道:“易珠一早說過,易珠視大人為知己,大人有錯,易珠只會斗膽指出。”
我淡淡道:“史姑娘不是說,知己未必是朋友,也可以是仇敵的麼?”
史易珠道:“易珠也說過,易珠願意做大人的知己,更願意做大人的朋友。”
我笑道:“也就是說,倘若我是於大人,史姑娘就不會告發我?”
史易珠以扇掩口而笑:“大人若在於大人的位上,定然不會糊塗至此。”
我笑笑,不置可否。金沙池上暗如濃墨,小舫上點了六盞絹燈。一彎明月,一爿燈舫,並肩徜徉在鋪天漫地的星光之中。雪白的細絨羽扇輕輕一搖,似一點靈動的心念悄然盛放。
史易珠抬眼一望我頭上新簪的珠花,微微一笑:“恕易珠直言,大人所簪的珠花,形狀渾圓,顏色也好,只是穿珠花的人手藝粗笨了些。”
我笑道:“我的丫頭自己穿著玩的,自然比不得文思坊做的珠花。”
史易珠道:“易珠記得大人身邊有一個叫紅芯的丫頭,膽子大,手也巧,怎不叫她做?”
我笑道:“紅芯在宮裡養病。”
史易珠道:“真可惜。易珠身邊的淑優雖然不比紅芯姑娘心靈手巧,不過勉強堪用,讓她重新穿一朵,如此方更顯大人貌美。”
我一笑:“若說貌美,史姑娘在此,玉機何敢自詡?史姑娘美意,玉機心領了。珠花雖陋,卻是丫頭們的一番心意,若重新穿了,恐怕她們見了心裡不痛快。”
史易珠道:“大人對丫頭們也這樣周到。大人如此憐下,易珠自愧不如。”
我笑道:“這些都是小節,算不得什麼。”
史易珠笑問:“那什麼是大節?”
我淡淡一笑:“好比行商的人,僱了夥計要做營生。心慈起來,每年多給夥計三五斗,固然是好。可是,終究不如想心思多掙個三五百鬥,到時候便多給夥計三五十鬥也無妨。我的這點用心,不過是三五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