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耳房走去,心裡也不是不埋怨高媽媽幾人的——今兒不比平日,有什麼事偏要在迴廊裡嘮叨,像是要故意叫屋裡聽見似的?
進了耳房坐下,高媽媽似乎也瞧出了姑娘一臉不大高興的樣子,難免忐忑回道:“姑娘莫氣……老奴也是想著,既然二太太和姑奶奶都在,由她們哪一位發個話再請兩個郎中來最最妥當。免得回頭叫人細琢磨起來,以為是咱們自己個兒設了圈套、叫雪芳姑娘往裡跳似的。”
倒是這個理兒!陸清寧凝神細想了瞬間。便明白了高媽媽的用意。
給雪芳先請來的那個郎中,本就是高媽媽故意而為之——高媽媽深知那個郎中愛貪小便宜,自然是故意賣一個破綻,好叫雪芳收買他、叫他說什麼病便是什麼病。
可回頭再請其他郎中來揭穿雪芳的假,還是由她們出頭請來的。萬一有個明眼人看出來、這分明是故意設計怎麼辦?高媽媽正是擔心這個,才毫不避諱的在門廊裡唧唧喳喳起來……
不過這又如何?既然那雪芳進了陸家門。那就是砧板上的一塊肉,早就該抱了任人宰割的心;明明是賤妾通房,卻還想扳倒別人、給自己搏一世榮華,有了這個心就已經罪不可恕了,設計揭穿她難道不對?
“她裝病在先,咱們為求穩妥怕她被誤診,再給她請郎中來好好看看也沒錯兒。誰若願意胡亂猜疑。便隨她猜去吧,出頭的椽子先爛,多出幾個才好。”陸清寧笑著撫慰高媽媽莫擔心。
“太太既然是咱們大房的當家主母,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主動捉賊若都成了不是,這個家太太不當也罷!反正舅老爺舅太太都來了……”
高媽媽立時便笑了。可不是怎麼著。她怎麼忘了三姑娘是這種性子,跟太太根本不是同一個路數。便低聲笑問:“那就叫忍冬給姑娘學說學說踏雪苑的事兒。姑娘也好替太太拿個主意吧,該怎麼捉賊,我們都聽姑娘的。”
陸清寧點頭,只等忍冬學說完畢再商量對策吧。
若雪芳是個聰明的,只是裝作吃壞了肚子,再一心推到宋姨娘等人身上,倒隨了陸清寧的心;妾室通房間打得焦頭爛額,正好省了太太的心呀,打死一個算一個。
可若雪芳是個又傻又心比天高的,偏生要裝成有了身孕,轉頭再來個一不小心小產了,不論栽贓到哪個頭上,這也是想將最終矛頭指向太太呢……就算查不出來太太是幕後指使的那個,誰不得猜疑說太太容不下人,不願叫通房有孕又抬成姨娘?
“郎中來了之後,停留的時間不短,奴婢聽說,那竊竊私語一直都不曾停過,”忍冬極力忍著笑學道:“雪芳姑娘後來惱了,將頭上的釵子簪環一股腦兒全都摘了堆在郎中跟前兒,再加上之前許諾的幾兩銀子,那郎中才勉強應了。”
她聽踏雪苑那小丫頭小彤學到這兒的時候,便已經笑過一場了;雪芳姑娘真不愧是青樓出身,根本不避諱跟郎中在內室裡竊竊私語不說,便連自己的貼身物件兒也統統敢送人,這得是多麼大的膽子?
陸清寧和高媽媽聽到這些也不由發笑。這麼個沒心沒肺的雪芳,就憑她這腦子還想搞出大陣仗來,這不是作繭自縛又是什麼!就衝著這些,這女人最終也是害人終害己的那個!
先是答應給幾兩銀子的診金,後來卻又搭上好些簪環首飾,看來這謀劃小不了,陸清寧一邊皺眉輕笑著,一邊叫忍冬繼續說。
卻不想忍冬很是忐忑的抬頭:“那郎中走了之後,雪芳姑娘將身邊服侍的全打發出屋,自己上床睡覺去了……踏雪苑便立刻無聲無息起來。”
“莫說是小丫頭小彤,就連總在她身邊服侍的丁香姐姐都被她趕到了廂房裡,她身邊既是沒了人,奴婢也再打聽不出什麼來了。”
陸清寧很是驚愕,隨即也便釋然。不是小丫頭小彤躲在窗前偷聽時叫雪芳聽見了異常動靜,便是那人想一個人靜一靜,好想想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這樣也好,省得舅太太才到,踏雪苑便搞出么蛾子來,給太太在孃家人跟前丟臉,高媽媽您說呢?”陸清寧低聲與高媽媽商量道。
謝氏最好面子了,苦心經營了這麼些年,全為了一個只能看不能吃的賢良名聲;可叫孃家人一瞧,賢良多少年根本沒用,最終連個通房丫頭都治不住,叫她情何以堪呢?
高媽媽沉吟片刻也點頭說道:“姑娘說的是,雖說她遲早得鬧將出來,早鬧出來省得咱們懸心,可畢竟舅太太來了不比尋常,若舅太太才來她便鬧個天翻地覆,即便不說什麼,也難免為咱們太太揪心。”
“正是這個理兒,不如忍冬你去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