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新襄未能一晤,實在是憾事。”見到李巖,俞國振笑道。這些年在他崛起之後,天下聰明人當中學著他辦實業的不少,唯有李巖得了他一分皮毛,餘子皆是畫虎不及反類犬。因此,俞國振對李巖也是有幾分欣賞,不過看到李巖隻身前來,便知道他並沒有投靠的意思。
“李某來見南海侯,只是想問一件事情,闖王如今如何了?”李巖滿臉悲苦,跪下道。
“五日之前與李自成大戰於陽穀,陣斬田見秀、高一功等闖將二十餘名,走脫了李自成與劉方亮,俘獲達六萬。”對於自己的戰果,俞國振並不隱瞞:“怎麼,李自成未曾向北去尋你?”
“闖王向哪個方向去,都不會往我這來。”李巖一聲長嘆:“南海侯施展陽謀,他如今對我……”
說到這,李巖覺得自己有些象是在向俞國振吐苦水,當下閉嘴,然後看著俞國振:“要什麼條件,南海侯才能放過闖軍?”
“你這是何意?”俞國振眉頭聳起:“放過闖軍?”
“我聽聞南海侯最重軍紀,故此敵我雙方軍士,若有違逆軍紀殘害百姓之舉,必定要受軍中法庭之裁決,而敵方軍士裁決的結果唯有兩種,一是苦役,二是處死?”
“確有其事。”
“闖軍士兵,乃我一手操練而出,他們奉上命不得不為違心之舉,當由我來承擔。故此我只身而來,便是請南海侯歸罪於我,勿怪軍士也。”
李巖的挺身而出,讓俞國振對他不由得高看了些,他端詳著李巖,好一會兒道:“我聽聞當初牛金星獻掘河之策時,你是唯一反對的,為此李自成對你還發過火,剝去了你一半軍權,可有此事?”
“有。”
“我聽聞李自成在保定府時靠擄掠來維持士氣,又是你屢諫,李自成不聽,反令你移兵城外眼不見為淨,可有此事?”
“有。”
“我聽聞李自成在京師時名義上拷掠百官追贓,實際上縱容將士姦淫擄掠良善百姓,你在天津衛上書諫言,李自成因此將原本給你的侯爵之封撤去,換為徵東將軍,可有此事?”
“有……”
李岩心中甚為驚訝,他沒有想到俞國振對於他們當初的事情如此清楚,這證明俞國振一直都盯著闖軍高層,而闖軍中也安插有不少俞國振的奸細!
這連續三個“有”字,讓俞國振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對百姓,還是有些許微功,雖然是在替李自成贖罪,不過功就是功,我還要認的。”俞國振道:“但是,你之功,只能折減你個人的罪孽,這些年你助紂為虐,替李自成出謀劃策,若非你與牛金星,李自成不過一流寇耳,豈能入患京師,乃至引得建虜入關,此罪之大,非你些許微功能挽。今日你單身而來,我不處罰你,但你若想憑己一身,擔下闖軍數萬人的大罪,恕句直言,你太高看自己了。”
此語讓李巖大窘。他來見俞國振,確實也有些這個意思,在他看來,自己應該是俞國振眼中釘肉中刺,除之而後快的角色,以己身,抵闖軍數萬的罪責,應該夠了,卻不曾想俞國振根本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他心思電轉,開口道:“我不能贖罪,他們自己可以贖罪,將功補過,如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如何補法?”俞國振對這個總算有了些興趣。
“揮師出玉門,過河西,入絕域,循張騫、班超、李靖之舊途,為華夏開疆於域外!”
說到這,李巖緊緊盯著俞國振,眨都不眨一下眼。
他知道闖軍經此大敗之後,便處於進退兩難的境地,經營中原已經失去了資本,退守隴陝又不足與將來俞國振相對抗,那麼唯一的破局之策,便是跳出大明的範疇,揮師西向。而且俞國振當初讓他轉給闖王的條件,便是這個。
他在賭,賭俞國振當初提出那條件是真心實意的。
五九七、山雨烏雲一時休(一)
俞國振當初提出那條件當然是真心實意的。
此時華夏的有識之士,已經開始有了全球眼光,比如說東林黨過去的魁首顧憲成,無論俞國振現在是如何不待見東林人物,可當初他所寫的“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確實已經意識到,天下絕非大明。
身為穿越者,俞國振自然擁有更勝過顧憲成的全球眼光,能戰在更高的戰略高度來看問題。
目將尚在土魯番控制之下的廣闊地界,雖然大多都是人煙罕至的戈壁荒漠,但對於俞國振控制中亞,具有極重要的意義。
但是俞國振目前對於這塊地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