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傷殘的腿,在帶條紋的褲筒裡,抖得象上了發條的玩具。
其他的日本官員卑微地跟隨在重光葵後面,梅津美治郎大將有一絲難以覺察的得意。敗則敗矣,日本畢竟同世界上所有的強國和幾近三分之二的人口打了十四年。而且,他總算以參謀總長的身份指揮了全部日本軍隊,從而達到他個人事業的頂峰。
日本政府代表團恭順地站在指定位置上,雙手垂放,臉上毫無表情。
擴音器裡傳出投降儀式司儀的聲音:“日本全權代表簽字開始。”
重 光葵外相首先代表天皇和日本政府簽字。接著,陸軍參謀總長梅律美治郎代表日本帝國大本營簽字。梅津拿起筆來,看了麥克阿瑟一眼。麥克阿瑟故意穿著軍便服, 沒有任何勳章和綬帶,雙手合抱在胸前,一副昂然傲慢的神色。這個在巴丹和科雷吉多爾幾乎被捉住的敵人,今天已經爬上了他個人歷史的巔峰,整個日本俯伏在他腳下。如果大東亞戰爭打贏,梅津和道格拉斯的位置會調轉過來。麥克阿瑟狠狠盯了梅津一眼。他既作為盟軍最高統帥部代表,又是美軍獨家佔領日本的首任總督。 他已經是末來日本的太上皇。梅津很識趣,敗軍之將,只有乖乖簽字。
麥克阿瑟元帥出盡風頭。
他的左手,站著威廉·哈爾西上將,右手站著切斯特·尼米茲上將。他們都衣冠楚楚,同麥克阿瑟形成鮮明對照。道格拉斯也許牢記了莎士比亞時代化妝師的一句古老格言;與眾不同就是特色。
整 個日本投降事務,都是在東京與馬尼拉之間往返確定的。羅斯福作古,鬥星隕落,將星燦爛。除了艾森豪威爾,又有誰能同麥克阿瑟一比衣羽呢?在麥克阿瑟旁邊的 老實巴交的切斯特,當然也無比自豪,然而此時此刻,會不會又想起童年時代的那頂騎馬小帽。哈爾西是個實實在在地追求榮譽的軍人,他也許記得在布里斯班的倫 農旅館中,麥克阿瑟對他說的那句話——如果你能跟著我,我會使你成為比納爾遜還要偉大的人物,決不是夢想。在今天,哈爾西已經很知足了。
麥克阿瑟遠遠沒有知足。
當 然,他已經報了菲律賓之仇,雪了巴丹之恥。當代表日本政府的飛機在馬尼拉上空盤旋的時候,美國戰鬥機駕駛員對它喊:“老實跟著巴丹。”八月二十八日,哈爾 西上將的第三艦隊威風凜凜地開進東京灣,如同一百零二年前佩裡准將的艦隊開進江戶灣。兩天後,冒著日本軍人瘋狂反抗的危險,麥克阿瑟元帥乘著他的 C-54“巴丹”號在東京厚木機場著陸。當他看到富土山尖錐的時候說:“啊,好一個老富士。真太美了!我一直在追求它,簡直不敢相信夢已成真。”他開啟機 門,第八集團軍司令艾凱爾伯格中將迎上前來。千百隻攝影機和照像機的鏡頭對準了“將軍”。他悠然自得地叼著商標性的玉米芯菸斗,穿著軍便服,大步走下舷 梯。他握著艾凱爾伯格將軍的手說出了他早就想好的臺詞:
“你好,鮑勃。從墨爾本到東京的路很長,但是,正如人們在電影裡說的那樣,這裡就是終點站。”
麥克阿瑟又演了一幕恩仇記。他的車隊透過變成廢墟的街道,前往橫檳。沿途的房子幾乎被李梅的B-29燒光了。剩下的房子也都拉上了窗簾,商店的櫥窗釘上了木板條,人行道上空無一人。日本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民族,投降的苦酒並不好下嚥。“將軍”下榻在橫檳的新花園大飯店。
第二天晚上,麥克阿瑟套間的房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但卻憔悴得幾乎成了人乾的“老人”走進門來。他步覆艱難,不得不借助手杖,他的眼窩裡有一雙念珠一樣無神的眼球,胸部凹陷,根根肋骨清晰可見,面板皺得如同揉成一團的抹布。
他就是喬納森·汶萊特。
他穿著一套象布袋那麼肥大的軍裝,領章上有表明中將軍階的三顆星。
麥克阿瑟緊緊地擁抱了汶萊特,汶萊特鼓起最大的勇氣做了一個笑容,但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麥克阿瑟告訴文菜特:“只要你願意,你還指揮你的老部下們。”
汶萊特只迸出一句:“將軍…”
他熱淚洶湧,泣不成聲………
現在,輪到麥克阿瑟元帥來簽字了。
他從衣袋中掏出四支鋼筆,每支都貼了他自己的標籤。他用第一文筆寫了Doug,然後把筆遞給了汶萊特中將。第二支筆寫了Las,然後遞給了英軍中將帕西瓦 爾。亞瑟·帕西瓦爾將軍按喬納森·汶萊特將軍的成例,已經從日軍的戰俘營中用飛機接送來。他同汶萊特一樣憔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