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呲牙一樂:“就因為你沒問過我意見,所以你失敗了十五次,折騰了一個時辰還麼爬上去!”
“哎喲你還都給我數著啦?!”
愛蘭珠這個懊惱,拎著馬鞭便衝著虎子衝過來,用鞭子抬起他下巴頦兒珂。
一個漢人的小子,都被打成個血葫蘆了,竟然還是一副賊眉鼠眼的模樣,唇角還掛著笑!
虎子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還能被一個小丫頭給用馬鞭撐起下頜來——這動作,分明都該是男人給女人使才對闋。
他便哼了一聲,目光越發邪性,乜斜著去瞟眼前這個少女:“我身上捱打,很疼的~我眼睛再不去找點樂子,難道我還真的喜歡自虐麼?”他呲起小白牙:“謝謝你啊,你可幫我找了不少樂子,我身上都不覺著疼了。”
“你!”
彼時的虎子還是個猴兒一樣的少年,說出來的話將愛蘭珠氣得直蹦。
見她跟虎子說話,原本負責抽虎子鞭子的家臣便過來呵斥:“剛停了鞭子,你就敢得罪咱們格格!你真是活擰歪了!”
說著便要舉鞭再抽。
愛蘭珠卻伸手攥住那人手腕,將他的鞭子格到天上:“住手!這個人,我要了!”
“嘿……”虎子傲然挑眉,直盯著那沒機會再落下來的鞭子,卻衝愛蘭珠滑溜溜地一樂:“你要了我做什麼?你難道想繼續幫我提供樂子啊?”
他這是激將法,跟愛蘭珠馴馬的道理是一樣的。
他不能這麼坐以待斃,他得想辦法活下來。而眼前這個桀驁的少女,是他唯一的機會。
她倔,他用激將法刺痛她,才能叫她就範。
愛蘭珠惱得一把將那家臣的鞭子奪過來,親手揚鞭,一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我要了你,是為了由我才能抽你鞭子。這樣的樂子,該是你給我奉上!”
虎子悄然含笑,沒再說什麼。
倒是愛蘭珠貼身的丫頭塔娜怔怔走上來問:“格格,您身邊兒收了這麼一個包衣做什麼?個頭也不大,又是個尖嘴滑舌的,能幫格格辦什麼事呢?”
“塔娜說得對。”愛蘭珠盯著虎子:“你若不想被我二哥的鞭子抽死,你就得給我表現表現你能為我幹什麼。我屋裡分到的糧食也沒有白浪費的道理,養著你總得有個緣由!”
虎子便一指那小馬駒:“我幫你。”
愛蘭珠眼中光芒一盛,顯然是極想馴服這小馬駒的,可是卻隨即還是搖頭:“算了!你能想出什麼法子來,除了打它就是用鞭子抽它!若是想用那樣的法子,早有的是人幫我了,何必輪得到你?”
虎子也是一愕。
怪不得她能一個時辰反覆爬上爬下,跟那小馬駒較勁,原來是不想鞭打那個小傢伙。
他便呲牙一笑:“我有法子,你交給我就是。”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這小馬駒是她額娘在世的時候接生的,送給她當禮物。此時,她額娘已經不在了。
她珍惜額娘留給她的物件兒,卻也想讓她額娘看她能成功地駕馭那小馬駒……這般矛盾之下,她便只會跟小馬駒較勁比倔。
那一刻,他的心軟了一下。
愛蘭珠給了他一間屋子,叫他養傷。他身子的根基原本很好,得了飽暖便復原很快。等他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的時候,他自己就搬出了那屋子,搬進馬廄裡去住,跟那小馬駒住在一起。
遼東的夜晚陰涼,他將他身子底下僅有的那點乾草都讓給小馬駒,晚上乾脆跟小馬駒摟在一起睡。
愛蘭珠幾次夜晚偷偷來瞧,看他究竟用什麼法子馴馬,會不會傷害她寶貝的小馬駒——結果都是瞧見一人一馬相擁而眠的情景。
她看完了抹頭就走,塔娜跟上來愣愣地說:“格格,你笑啦!”
自從額娘去世,阿瑪隔日便迎娶了新人進門……她便再也沒有笑過。
“別胡說!”她趕緊撫了撫面頰,低聲叱責塔娜。
彼時女真主奴之間的規矩還沒有那麼嚴,於是塔娜還笑著頂嘴:“格格還怪我胡說麼?格格自己個兒照照鏡子,臉都紅了呢!”
愛蘭珠抓起鞭子便將塔娜給攆出了房間,自己心虛地趕緊抓過鏡子來瞧。
可不,那跳躍的燈影之下,鏡子裡的少女雙眼晶亮,兩頰緋紅。
她告訴自己那是瞧見那一人一馬摟在一起睡給逗樂了,那是她瞧見那小子是真心善待她的小馬駒的,所以她才這麼開心的。
她才不會承認,是因為瞧見了那小子滿身的傷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