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羅此話一出,朝堂上立刻響起一片附和聲,聽得蔭·普勒滿臉笑容。得意地環視諸臣,正想再來幾句精神喊話,卻見眾臣中一人眉頭緊皺,憂形於色。蔭·普勒心中略有不悅,臉上則是故作關心地問:“囊左相,你可是另有看法?”
囊·卡聞言渾身一震,猶豫了一下才躬身回答道:“臣……不敢。”
囊·卡本來打算今天一上朝便將昨日從預言師那裡聽得的訊息說出,但見蔭·普勒的表現,分明勢在必得。深知蔭·普勒性格的囊·卡不禁猶豫起來,他……該說嗎?
蔭·普勒眉頭輕輕一皺,但隨即平復:“既然如此,囊左相為何愁眉不展?”
“這……”囊·卡還在猶豫,眼角卻瞥見蔭·多羅興災樂禍的表情,心中一個激動,立刻做了決定。
儘管蔭·普勒可能不會接受勸告,但為了公國萬年基業,說不得還是要冒犯聖顏,絕不能任憑公國的未來讓狼子野心昭然若顯的三王子如此擺弄。
思及此,囊·卡一挺胸,突然揚聲道:“王,臣以為,與龍人此戰動搖國本,不宜久戰。”
蔭·普勒臉一沉:“你的意思是要本王撤兵?”
囊·卡心頭猛跳,才剛遲疑了一下,便一眼看到蔭·多羅嘲弄的表情,只覺熱血上湧,勇氣也跟著起來了:“臣以為星鎮不可恃,一旦降雪,我國補給困難,長久下來必出問題。
何況大軍長期留在北方大陸,要是巴耶帝國有異動,我國根本無力對抗啊!“
囊·卡試著從大局上開始分析,希望讓蔭·普勒改變主意。
這番話一說出口,蔭·普勒還沒回答,一道譏誚的聲音便響了起來:“現在我軍有這樣百年難得一見的機會,成功在望,左相竟然想退兵嗎?”
說話的是右相沙·坦多。一個約莫五十餘歲,身材稍嫌過胖的老者。被臉上肥肉擠成兩條線的眼睛隱約看得出半生官場打滾的精明。
沙·坦多的話並非沒有道理,要知道,里爾公國多次進攻北方大陸,哪一次不是連海岸線都沒有摸到便鎩羽而歸?這回不只可以成功上岸,還奪下龍人族的星鎮,當真是空前的成就。這種機會真的是可一不可再啊!
聞言,蔭·多羅立刻附和道:“沒錯!公國霸業指日可待,左相可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退縮啊!”話雖說得委婉,但那態度卻是相當不懷好意,似在嘲笑囊·卡懦弱似的。
囊·卡一張老臉氣得通紅,抖著聲音,壓抑怒氣,不理會沙·坦多和蔭·多羅的嘲笑,兀自對著蔭·普勒道:“王英明,臣無此心。臣比任何人更期待成就公國霸業,但開戰至今已近兩個月,前線軍士已有思鄉之念,模裡邦聯寒冬足有五個月,對我軍士氣是一大傷害。
後勤又需橫越大海,風險大增。寒冬漫漫,只要一次後勤出現問題,我軍便會陷入困境啊!“
那時別說阻擋龍人族的攻擊了,恐怕不用龍人族打,大軍就要先舉白旗了。
這也是囊·卡全然相信薩摩的原因之一。囊·卡尚未擔任左相之前,一直在教司擔任司教長,掌管公國教育制度及檔案建立。長年泡在史籍裡,囊·卡對有史以來與龍人族戰事之間的體會比任何人更深刻,也更深信龍人族這個堅毅的種族完全不能有絲毫小覷。
這番話入情入理,將在場眾臣都聽得啞口無言。對龍人族開戰,除了旺盛的企圖心之外,要說眾人心中說沒絲毫顧慮和隱憂是不可能的,但是,身為人臣,體察上意乃是不可或缺的能力。儘管蔭·普勒沒有明說,但是在場諸臣誰不知道他們的王對開疆拓土有著異乎尋常的熱中。
自從蔭·普勒即位開始,大規模徵兵、練兵、提升各軍團地位,在在都顯示出此人的野心。
在這種情況下,諸臣就算有任何顧忌也得當做不知道。只有襄·卡,雖然當了十幾年的左相,還多少保有學究的硬骨頭,明明看出勢不可為,還是將這些顧忌和隱憂通通說了出來。
不過,儘管諸臣對這些顧及都頗有同感,但是誰也不敢當場附和。原因無他,就是因為右相和三王子這幾年深受王的信賴,誰都不想得罪這兩人。就連在場的大王子與二王子也看出父親意在動兵,臉上表情猶豫了一會,終究還是沒有開口附和。
於是,大殿之上,鴉雀無聲。蔭·普勒表情高深莫測,雙眼來回掃視諸臣。
沙·坦多何等精明,只順著蔭·普勒的視線看去便知上意,連忙開口道:“囊左相此言,臣深不以為然。我軍攻克星鎮,正應鞏固戰果,怎可輕易退卻?模裡邦聯冬季雖長,但此段海線並不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