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珏立刻收住了手腕,雖然沒打到,但賀澤漆動作太大,還是扯到了肩上的傷口。
他強忍著痛意笑著道:“你看,我真的沒事。”
“你別動了。”慕珏強忍住哽咽,卻又落下淚來。
賀澤漆越是這樣他越是難受自責,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你別哭。”賀澤漆抬手擦去他的眼淚,“你哭的時候,我才最痛。”
慕珏闔眼拼命忍住淚意,忍的全身發顫。
“對不起,”他喉嚨不斷的顫抖著,“我……”
“這如何能怪你。”賀澤漆淡笑著打斷了他的話,“我去參加了會試,這頓打是少不了的。”
慕珏用力搖頭,嗚咽道:“我,我分明是能護好你的。”
賀澤漆眉眼溫柔的看著他,大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有你在就好,我知足了。”
慕珏心裡像是被一根扎滿倒刺的鋼繩來回銼著,疼的他幾乎無法呼吸。
但他知道現在不能哭,不然病秧子受了傷還要反過來哄他。
“你好好休息,我在這裡陪著你。”
賀澤漆抬起另一隻手拍了拍裡側,“你上來躺著。”
慕珏俯下身脫靴時,眼淚掉在漆黑的靴面上,發出‘嗒’的一聲輕響。
他乾脆起身吹熄了桌上的燭火,然後再小心翼翼的躺上了床。
不像昨日那般平躺,此時他蜷縮著靠在賀澤漆身邊,整個人微微發抖。
哪怕是他今日受了比這重十倍的傷,現下也不會這般難受。
賀澤漆身上的傷口不間斷的灼痛著,但他發現慕珏在發抖時,還是咬牙將他圈進了懷裡。
慕珏怕壓到傷口剛要掙扎,卻聽他輕聲道:“聽話。”
賀澤漆的聲線中帶著幾分寵溺和無奈,溫柔的像春天裡拂面的微風。
慕珏心頭一緊,馬上就不動了,像只奶狗一般,乖巧的側趴在他的臂彎上。
賀澤漆今天受傷失血,方才已是強撐著跟他說話,現下已經虛弱的睜不開眼了。
“等我考上了功名……便謀個小官……你若願意,我們就一起……”
賀澤漆的說話聲時斷時續,最後還是沒將這句話說完。
眼淚順著慕珏的眼角,一滴滴滑入漆黑的發中。
待賀澤漆進入沉睡後,他抬手輕輕環住他的腰,低語道:“若是你想,這江山我都不坐了。”
慕珏一晚上都沒閤眼,天色微微發亮之時,他起身扯下自己束髮的髮帶。
滿頭的墨髮頓時披散下來,然後他將暗金色髮帶系在了賀澤漆的手腕上。
出了房門的慕珏,再抬眼時,眼底充滿了漆黑的陰鷙和狠絕。
早朝時,雖然皇上與往日並無不同,但朝臣們上奏時還是覺得脊背一陣陣發冷。
錢祿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也瞧出了不對。
一個上午,皇上一次都沒笑。
雖然平時皇上也笑的不多,而且絕大多數還是冷笑,但從未向今日這般,彷彿周身都盈滿了肅殺之氣。
“薛成毅。”慕珏這時冷冷的喚了一聲。
這人聽到皇上叫他,立刻從佇列中行至中道,“微臣在。”
“自今日起,你便任吏部尚書一職,切勿得意懈怠。”
文武朝臣們心中一動,原先的吏部尚書是賀元望,現下看來皇上是真的不打算讓他復職了。
薛成毅跪地謝恩,十分穩重道:“微臣定當盡心竭力,肝腦塗地。”
慕珏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叫起後看了錢祿一眼。
錢祿立刻心領神會,拂塵一甩,高聲喊道:“退朝——”
慕珏乘著龍攆到了宣德宮,看見他的第一眼蕭雲彤就覺出了不對。
雖說沒攤牌以前,皇上對自己也談不上和顏悅色,但也從未如今日這般冰冷如刺。
蕭雲彤老老實實的跪地請安,聽到叫起的聲音後,兩手交握的站在那裡。
“事情如何了?”
蕭雲彤也嚴肅起來,“皇上聖旨已下,無人敢抗旨不尊。”
慕珏眼底劃過一抹如刀鋒般的狠戾之色,“既然如此,那今日便派人將這三人抬進賀府。”
蕭雲彤微微一怔,反問道:“今日?”
慕珏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皇后覺得不妥?”
蕭雲彤頓時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威壓,緊張的嚥了下口水,福了福身道:“臣妾這就命人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