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處大寧國北端的風頂城深深陷入戰亂的陰霾籠罩中,一日比一日索然,要是雲九他們晚五天走,便可以看到大寧國那支從寧州城一路北上的一千精銳輕騎攔截蜀山十九劍的壯烈場面。 以蜀山喧豗峰首座白霄淮為首的湍瀑峰、青雲峰、劍閣峰四峰首座外加十五名蜀山劍派中修為最頂級的內門弟子,總計十九人在馮長今走後不久,便跟著下了蜀山,支援途中與大寧國一千精銳輕騎碰了個正面,互不相讓,結果便是千騎盡死、十九劍盡折。 一戰戰死四首座外加十五頂級劍士,這般慘重的代價蜀山劍派很多年都沒遇到過了,而對於大寧國而言,一戰折損一名良將外加千名精銳輕騎的代價同樣慘痛。 十九劍盡折千騎盡死,是今日大許江湖和廟堂之上同時爆出的最勁爆的訊息。 聽到這個訊息時,幾家歡樂幾家愁?那些整日裡盼著西蜀和大寧全面開戰的戰國野心家自是不必多說,那位負笈南遊的大原國太禧宗禋院令史澹臺士幹更是喜上眉梢,不覺加快了南下的腳步。 春雨初停,這位來自大原國的負笈老書生步履輕盈踏在蒲利城郊外的官道上,歡快地哼起了他兒時聽過的一首歌謠:“種菜三月三,南下四月四,待到五月五,把菜種在許都城,種菜三月三???” 此時正值三月末,草長鶯飛綠蓋於野,花動滿山春的景色堪稱絕美,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沒有感覺,可在荒涼西北雲中村生活了十六年的雲九還未曾見過這般美麗的春景。織錦河的水位由於連下兩天雨的緣故漲高了許多,水光山色映入眼簾,雲九坐在馬車中,看得有些痴了。 再往南行六十里,便是有名的蒲利城。蒲利城,則是大寧國國王段義寧最先揭竿而起的地方,也是段義寧出生的地方,城因人出名,蒲利城便是如此。 曾在昌平十一年的那個初秋,有一場大雨在西南道蒲利城、風頂城、赤宛城等十來座城池的廣闊地域上空持續降落了半月有餘,導致織錦河水位接連暴漲,大堤多處沖決,數百村莊被淹,百萬良田被毀,上百萬百姓受災。當時,昌平帝許昌一連問責於工部尚書、工部侍郎、河道布查使、寧州布政使、織錦河監察使、蒲利城縣令等大小官員三十餘人。 身為帝師兼太師的大許傳奇帝師秦道臨當時在朝堂上分析局勢:“西南道水災,先不說直接被洪水淹死的,就是那些僥倖逃得性命的百姓,沒了田地,沒了收成,沒了房屋,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些災民必須得到妥善處理,否則走投無路之下必會惡向膽邊生???” 昌平帝許昌也有為難之處,一時做不出決策,秦道臨便繼續進言:“此次水災,受災最嚴重的寧州、劍州、鈐州三州之地上百萬災民如若得不到妥善處理,是要出大事的!天災與人禍難捨難分,災民與流民只有一線之隔,而流民與亂民又是一線之隔,沒有活路的災民若是放任不管,必出事端。為今之計,當搶修河堤,賑濟災民,嚴防災民藉機生亂,提前預防大災之後的大疫。所以眼下的當務之急無非兩項,一是從臨近災區的蜀州、錦州、楚州府三府向災區調糧,二是從戶部撥款搶修河堤,儘量減少災民聚眾,以防後續萬一有疫情爆發。” 而當時的大許朝廷由於一系列內部管理方面出現的問題外加三異族聯手入侵,導致蜀州、錦州、楚州府三府基本已經到了無糧可調的地步,戶部也已無多少存銀,戶部尚書韓陡為了讓這筆爛賬不要算到自己頭上,遂提議說事有輕重緩急,應該先將錢糧預算在對大原國的防禦戰事上,至於災情,汛期過後水患自會隱退,所以搶修河堤的事情大可以先放一放,賑濟災民才是頭等大事。 戶部尚書韓陡的這句話說白了就是一句面子上的體面話,他明知道國庫無存銀,還故意說要賑濟災民,就是為了不得罪人的圓滑之語罷了。 秦道臨緊接著在朝堂上提出的“諸王侯府庫存銀存糧當先飽國庫”的言論,更是直接觸碰到了大許貴族階層的利益,所以在後續的皇庭議事過程中被草草忽略。 大許皇室的無作為,就直接導致了西南道水災繼續蔓延擴大,水災之後的疫情大爆發,更是順理成章地促成了段義寧在蒲利城揭竿而起。 段義寧僅用兩三個月時間,便發展成一支由災民組成的十五萬人龐大軍隊,他們在段義寧的帶領下,於數九隆冬攻陷寧州城,斬殺寧州牧,經此一役,段義寧攜大勝之勢火速攻下寧州境內所有城池,隨著起義軍隊伍不斷擴大,最終打下西南道寧、劍、鈐三州,建立起幅員遼闊的大寧國。 “段義寧能建立大寧國,得益於那場水災和疫情,但也是大勢所趨。” 武提胡親身經歷過那場大災難,他依稀記得赤宛城街面上和城外驟然增多的災民,個個衣衫襤褸,瘦骨嶙峋,那些早早逃過來的災民還僥倖進了赤宛城,來得晚的,只能棲身城外,城內的災民剛開始還有官府施粥,城外的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