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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笑笑,未再言語。幸而諾珠痴心的是老五,若是老六,鐵石一般的心腸根本就暖不化。這便又想起那果然能將石頭暖化的兩位弟妹,這一回暗中派人往波斯去尋又是無果而終,意料之內,烏恩卜脫的心終是放下,如此也算仁至義盡。至於雅予,究竟是何來歷已然不重要,兄弟能有個貼心人方是終身幸事。

“你的親事你三嫂正在預備,只走家禮倒也不費什麼事。只是,” 烏恩卜脫略頓了頓,“有一樁得再斟酌。”

“哪一樁?”

已然來在太師府,下人早早開門來迎,兄弟二人卻就此停在了臺階上。

“你為何非要用公主府?”

“走家禮也得有個走法,我總不能從這屋把她抱到那屋就算禮成。四哥府也在中城,離得近,無需太多排場,不是正好?”

“那不是四哥府,是公主府。”

賽罕看著烏恩卜脫,嘴角挑起一絲笑,不辨冷熱,“三哥定要跟我嚼這兩個字?”

“不是跟你較真兒,擱在從前,多大的排場咱們都擺得起,只如今……”

“如今怎的?我落了囚,他就不是我哥哥了不成?”

“他是。可他也是紹布的侄姑爺。當年小公主落難,真正憐惜保護她的只有紹布這位叔叔。先幾日應下你也是公主爽快,可誰能料到奕宗王妃親自前來?你可知王妃頭一天的落腳處就是公主府?你叫她一聲四嫂,她叫那邊一聲嬸子,兩邊都是自家人,一邊尚帶著孝,一邊就要成親,又非要擠在同一個屋簷下,你讓公主如何做?”

賽罕一時閉了話,牙根緊咬。實則自打聽說紹布王妃來到,他就已經覺得不對,可心裡只想著一場親事不求排場,好歹給她個正禮,而後甘苦相守再不關旁人事。而如今,心底一個空懸的虛禮也被生生卡了回來。

“老六,事出意外,要大局為重。”

“大局”,這是他多少年來下手行事唯一的依據,奪營屠寨,射殺人質,眼都不眨,可此刻這兩個字聽來卻是如此刺耳!借個虛名都借不得,可誰人又知道若非他的小魚兒深明大義,戰火早就燒焦了疆土!如今大局安定,各得其所,卻要為了一個作死的爬蟲講究臉面,那堂堂大周郡主、肅王遺孤又有誰憐顧?!

看那眼中落寒、面帶怒色,竟能聽得到那袍袖下緊握的骨節聲,人似有些把持不住。烏恩卜脫不免意外,心道這倔東西少年得志就獨領軍隊闖天下,心狠身硬最是經風歷雨撐得事的,如今怎的一點氣都受不得?細想不得,眼前並非探馬大將軍,只是自己的么弟,幾個月前一場死劫險是丟了他,如今這麼個小事又要駁了他烏恩卜脫也心生不忍,因勸道,“你若定要走這一場,也未償不可,只是時機不妥。依我看,不如等到明年這個時候,哥哥為你好好操辦。”

抬起頭,雪花飄飄灑灑、漫天晶瑩,沁人清涼中傳來月下悠揚的笛生。眯起眼,小頭巾跳跳,點得荒山生趣;俏語嬌音,蹭得滿懷柔軟……賽罕長長吁了口氣,忽覺心口疼,“不必了。”

“嗯?”

“明兒當著眾位兄嫂行個禮我就把她接走,無需喜車洞房,我的囚帳就成。”

烏恩卜脫皺了眉,“老六,何必急在這一時?不過略等幾個月……”

“不等了。”

賽罕大步進了府門,徑直往裡走,烏恩卜脫雲裡霧裡被獨個晾在了大門前,“哎,你做什麼去?”

“哄媳婦兒去!”

望著茫茫雪夜中已然模糊的背影,烏恩卜脫咬了咬牙,真真無法。這骨頭硬得砸都砸不碎,又從來不知計較個禮儀臉面,怎的此番非要講究排場?一句話顯是未說盡,反過來又什麼都不要了。怎麼回事?心裡隱隱掠過一絲擔憂,哪裡不對……

獨自抬步往裡,穿過議事堂踱進正院,一眼瞥見黑呼呼的堂屋,烏恩卜脫不覺掙掙眉,嘆了口氣。後院的事他知道早晚要漏,先時他還盼著,而後為了隨她心安,只小心遮掩。這些年相安無事,兩人終是盼來了麟兒。誰知日子果然不能太安逸,知心話原本只說給了最親近的四弟蘇赫,鬼知道怎的也落給了老六,兩個混帳東西那一日是端端把他給賣了,還只管惹禍不管撲火,笑他是自作孽。

草原霞光,真真好涵養,不吵也不鬧,當天夜裡就把他轟了出來。從此落榻簾帳外,親不得芳澤,進不得房,連兒子哭了都不許他瞧一眼!卻是面子比什麼都當緊,氣得茶水都咽不下了,白日裡還要拉他在人前做戲,好一對恩愛夫妻、得體的太師夫婦,若非臉龐消瘦,那笑便是連他這枕邊人都看不出差錯。